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清明 清明 清明 清明时节有时不需要雨纷纷 文:大漠胡杨 版式设计:无兮 清明的空气里,有一种悲伤的情绪,那种压抑的情怀几乎是每一个会呼吸的人,多多少少都要经历的。 破除祭奠先祖的成分来讲,就是想起三代以内的亲人,我在外头他在里头,被一拨土馒头覆盖着,掩埋了生与死的距离,包括生前的理想、抱负、激情、梦想、希望、野心、也包括爱与被爱的诸多心事。 我们活着的人其实比死去的人不易,就像一个牧师问信徒们,天堂好不好?大家说好!上帝好不好?大家都说好!牧师接着问,那你们想不想马上见到上帝?台下信徒没一个应声的。 可见死的权势有多源远流长,恐吓到骨髓里了。都知道天堂美好,但谁也不想早早死去。 做人不想死,做鬼不爱出世。 老话说,人的运气不大好一定要去上坟祭祖一下的。 那年清明节,远赴千里之外给父母大人扫墓,初春的季节乍暖还寒,空气中有一种久违的干冷,扰得鼻粘膜干干的,鼻腔像是脱过水硬生生烘干了的蔬菜。 几只流浪狗尾随着汽车,一路撒欢一路尿尿做记号。像极了我儿时追赶过的东风牌大汽车,解放牌小抱抱车。 我非常喜欢嗅汽油味儿,这些小狗狗们是否也喜爱嗅汽油味儿,我不得而知。 一路的颠簸,泪腺还没有准备好悲情的时刻,胃却喧宾夺主般翻江倒海。往往葬埋先人的所在多是这种让人想起就有些做思想斗争的驻足地。 令人脑补出许多惊吓自己的画面,踢鬼的故事浮想联翩,聊斋、妖魔鬼怪、狐仙、还有诸多魑魅魍魉出入,也是盗墓贼月黑风高夜作案的最佳不二场所。穷家引不来盗贼,穷鬼也一样不要担心自己的墓地被人盗窃 ,真真是天下无贼。 历经千辛万苦,买了一些纸钱香烛之类的祭品,花了不少钱,有时候觉得还不如买点鲜花,二两小酒外加一半个猪头供给先人来得更实惠。也不污染空气不造成无端的浪费。 胡思乱想之时,来到了父母的坟头,惊见一束刚刚枯萎的蒲公英,安好地摆在坟前,外甥说这一定是大舅舅前两天来过了。 我内心多出几番感激,觉得这么文艺小清新的蒲公英小花,应该是姐妹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所为,内心突然觉得高大威猛的弟弟,灵魂里面住了个小女生,温柔且多情。 父母一个是土葬一个是火葬,我是个传统之人,也是性情中人,向来反对火葬。火化母亲的一幕幕刻骨铭心,抬眼,高高的烟筒一股青烟,瞬间放大了悲伤。觉得火葬是没有人性的举动,给活着的人,第二次生离死别撕裂般地刺痛。 我惊奇于自己居然没有嚎啕痛哭,想象中自己一定要那么痛痛快快大哭一场的。 我只是站在坟前,莫名地看着外甥在烧纸钱,往坟头上撒酒之类的举动,魂游像纸钱幻化成无数黑蝴蝶,翩翩起舞,然后羽化成仙,去往另一个异次元时空里,去给迷路的花儿做向导去了。 几声布谷催春,老鸦苦鸣,不知名的野鸟在臭椿树上啊啊呀呀地叫着,坟地里好像标配着这些个小东西,像极了鬼灯哥。 听老辈人说,听见猫头鹰(鬼灯哥)笑就会死人。少不更事,上数学课的时候,真正盼望飞来那么一只鬼灯哥,在数学老师的头顶飞三圈,然后大笑几声扬长而去。 后来,长大以后才得知,猫头鹰昼伏夜出,白天很难追寻其影踪,况且,猫头鹰的叫声就像不怀好意人的奸笑。 我呆呆地想着心事,听着大自然之中昆虫雀鸟,花草地呼吸,且听风吟。 我没有想到,如今与大自然亲密接触,居然在上坟的特殊时刻,才能够让疲惫的灵魂放飞这么一刻。儿时的委屈憋闷,莫名想发泄情绪的戈壁沙滩、红高粱地、青纱帐、麦浪翻滚、紫花苜蓿园、稻穗飘香、苹果梨蕊沙枣花、胡杨林遥望梭梭柴、红柳丛中沙打旺、向日葵的花丛中、骆驼刺铃铛刺、泡泡花、沙梁梁上的风干骨头、棉苗吐绿的地方,都是我过滤精力过分旺盛的地方,那些所在都是我的最佳损友,我深深地依恋着它们。 风水先生说,父母坟地正前方呈砚台形状,将来家里要出拿笔杆子的文化人。我苦笑了一下,我文化虽然不高,然小说、诗词歌赋、杂文、散文、影评、打油诗等加起来也不下几百万字了,可我并不会归因给墓园风水的功劳。 坟地边上有一些我认识的草药,开着它一年四季里第一茬花朵,偶尔飞来几只黄蜂,哼哼几声即飞远了。 雀鸟们不敢太打搅我,它们或许明白聒噪得不合时宜,有时候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丢命在所难免,那就防患于未然。更何况,这种墓园的话语权,早就被乌鸦之类的鸟儿们承包了,有的已经被文人墨客给申请了专利。 起风了,麦浪的波纹被风挑逗得有些不矜持,任凭风让它们摆各种姿势,像平面模特的搔首弄姿,不但姿势销魂,我还隐隐约约嗅到了它们散发出的暗香。 酸枣蒺藜还未发芽,土灰的枝杈不断侵犯着隔壁的采光权,在坟头顶端恣意着疯长,风干的红果果有几许残挂在枝头,偶尔掠过几枚雀鸟,衔去一颗迅速逃遁,不敢久留。 祭奠过后,大家都放松下来,之前端着的架子也放下许多。 边上远亲四爷的坟上长满了杂草,像是没有小辈儿们光顾,他本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身体不是一般的硬朗。想着他牵着受惊的马,嘴里吆喝着只有他和马之间才能听懂的话语,我们都讥笑过他。如今我才明白,这是孤独的人缺乏交流的一种孤独患者独有的语种。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今年的墓园里,父母大人的坟头上,细心而文艺范的弟弟,又会准时采摘一把蒲公英小花,顺便也采摘一些杜仲花吧!毕竟,父亲生前是老中医,闻惯了草药的味道。让这些野花们绣到母亲的坟前,一如她活着时,爱在虎头鞋上绣几多春草夏花。 家是回不去的港湾,我在外头安好,你们在里头便是艳阳天。 “对于逝者最好的祭奠莫过于好好关心照顾好他们爱的人,这也包括我们自己,好好爱自己关心自己,这样他们才会安心!” 今年的清明艳阳高照,内心也不再感伤怀古,清明时节有时不需要雨纷纷。 作者简介 大漠胡杨,女,鹤壁市人,实名韩桂霞,在薄凉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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