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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专栏】灵子 | 你走了,世界成了其它颜色

 香落尘外 2020-03-14

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你走了,世界成了其它颜色

文/灵子 | 版式设计/凤尾

 1

 G城的火车站,我和她再次遇见。不,不应该是遇见,那更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邂逅。我和苏小溪在电话里说没有回家的念想,只想去看海,看碧海、海潮和沙滩。苏小溪用了两个小时,从杭州的机场飞到G城,落地后,在G城的机场外又拦了一辆的士匆匆赶到我的身边。G城的火车站,又冷又旧,旧得苍白无力,像被珍藏了一个世纪的梦,一看,全是斑驳的伤痕。
  
  我跟在苏小溪身后。她拉着玫瑰色行李箱,穿白色衬衣,一条膝盖破洞的牛仔裤。她把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拉行李箱,白色衬衣让汗水浸湿了一半。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瘦弱而清诀的肩膀,忽然有些深沉了,心里莫名的有一种绞痛感。多年以后,。我再回忆起那天的场景时,才发现那种绞痛感其实是一种心安。和她在一起的心安。
  
  我说:“其实你不用专程赶来。”
  
  “但我想你需要。”
  
  我的确需要她,那时我和他刚分手,和他分手以后,在G城,重重地生了一场大病。我需要她,不管是一点点陪伴还是一点点的安慰也好,这么多年我对她的依赖一点也没有减退。
  
  苏小溪说:“像你这么狼心狗肺的人,失恋了,不至于想不开吧?哈哈哈……”
  
  “那可不一定,说不准过了明天,你就再也见不到我咯。”
  
  分手的那段时间,一个人走到医院,挂号,排队,检查,等检查结果的时候一个人坐在走廊里看着别人的生老病死,一辆白色的医疗床从身边迅速的被推过去,床上躺着一个面无血色的老人。生命到了最后尽头,竟还要那么匆忙和折磨。生命,终究是柔弱容易摧残的。如果不是柔弱无处安放,谁愿意动用坚强?我和苏小溪之间,谁也不愿意先揭开彼此内心的疤痕。
  
  来到G城的第二天,与苏小溪从槐园游玩出来。又去了一个小渔村,苍穹之下,脚下的这片沙滩,与北海隔海相望。二十五岁的苏小溪,幽默,风趣,有海的平静和怒性。
  
  她张开手臂,任海风平淡的吹起身后的长发和宽大的衬色。白色,微微透明,白色是让人充满欲望和悲伤的颜色。海在肆无忌惮的抖动着海水。
  
  “我原谅他了。”
  
  “原谅什么?”我像质问犯人一样质问苏小溪。
  
  “他死了。”
  
  她的声音淹没在海浪声里,一阵,一阵,直到那个声音再也泛不起丝毫涟漪。
  
  苏小溪的爸爸死了,死在小镇的医院里。死于肝癌,火化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在场。那个时候苏小溪还在桂林出差,接到母亲电话,她很久才说了三个字:“知道了。”挂掉母亲的电话后,苏小溪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了一个晚上。
  
  他死了。苏小溪说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是她原谅不了的了。原来妥协,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G城的火车站,我和她再次遇见。不,不应该是遇见,那更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邂逅。我和苏小溪在电话里说没有回家的念想,只想去看海,看碧海、海潮和沙滩。苏小溪用了两个小时,从杭州的机场飞到G城,落地后,在G城的机场外又拦了一辆的士匆匆赶到我的身边。G城的火车站,又冷又旧,旧得苍白无力,像被珍藏了一个世纪的梦,一看,全是斑驳的伤痕。
  
  我跟在苏小溪身后。她拉着玫瑰色行李箱,穿白色衬衣,一条膝盖破洞的牛仔裤。她把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拉行李箱,白色衬衣让汗水浸湿了一半。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瘦弱而清诀的肩膀,忽然有些深沉了,心里莫名的有一种绞痛感。多年以后,。我再回忆起那天的场景时,才发现那种绞痛感其实是一种心安。和她在一起的心安。
  
  我说:“其实你不用专程赶来。”
  
  “但我想你需要。”
  
  我的确需要她,那时我和他刚分手,和他分手以后,在G城,重重地生了一场大病。我需要她,不管是一点点陪伴还是一点点的安慰也好,这么多年我对她的依赖一点也没有减退。
  
  苏小溪说:“像你这么狼心狗肺的人,失恋了,不至于想不开吧?哈哈哈……”
  
  “那可不一定,说不准过了明天,你就再也见不到我咯。”
  
  分手的那段时间,一个人走到医院,挂号,排队,检查,等检查结果的时候一个人坐在走廊里看着别人的生老病死,一辆白色的医疗床从身边迅速的被推过去,床上躺着一个面无血色的老人。生命到了最后尽头,竟还要那么匆忙和折磨。生命,终究是柔弱容易摧残的。如果不是柔弱无处安放,谁愿意动用坚强?我和苏小溪之间,谁也不愿意先揭开彼此内心的疤痕。
  
  来到G城的第二天,与苏小溪从槐园游玩出来。又去了一个小渔村,苍穹之下,脚下的这片沙滩,与北海隔海相望。二十五岁的苏小溪,幽默,风趣,有海的平静和怒性。
  
  她张开手臂,任海风平淡的吹起身后的长发和宽大的衬色。白色,微微透明,白色是让人充满欲望和悲伤的颜色。海在肆无忌惮的抖动着海水。
  
  “我原谅他了。”
  
  “原谅什么?”我像质问犯人一样质问苏小溪。
  
  “他死了。”
  
  她的声音淹没在海浪声里,一阵,一阵,直到那个声音再也泛不起丝毫涟漪。
  
  苏小溪的爸爸死了,死在小镇的医院里。死于肝癌,火化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在场。那个时候苏小溪还在桂林出差,接到母亲电话,她很久才说了三个字:“知道了。”挂掉母亲的电话后,苏小溪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了一个晚上。
  
  他死了。苏小溪说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是她原谅不了的了。原来妥协,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2

童年的苏小溪,像活在悲伤的囚牢里,胆小,瘦弱而充满恐惧。
  
  苏小溪的自卑,也许源于她有个不幸的家庭和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也许她本来自卑 。坦白而言,十岁以前的苏小溪,父亲所给予她的,还是较为普通却不失甜蜜的父爱。
  
  苏小溪的父亲到了中年后开始喜欢喝酒,一喝,就停不下来。而且一旦喝醉后就失去理智,回到家后,不是摔东西,就是大喊大叫,甚至打人。那时母亲常年在外,无暇顾及家中琐事。母亲有时甚至春节亦不回来。她想母亲,母亲每个月往家里打钱,很多,然金钱的味道永远抵不上母亲的味道。
  
  他第一次打人,是在苏小溪十岁的时候。
  
  那天苏小溪放学回来,为父亲做好饭后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不久,喝醉后的父亲跌跌撞撞的进来,什么也没说,拎起她,狠狠地将她摔倒在地。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感觉到疼痛,间而哭泣。他不让她有哭泣的机会,她哭得越狠,他打得越是凶残。他喝醉后,完全失去意识。
  
  直接他打累了,终于发现不再有力气。等他睡了一觉醒来,才发现酒后发疯,打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苏小溪在门口看着他,不敢靠近他。他一把将脸肿了一半的苏小溪抱住,说着无数遍对不起对不起。
  
  他醉后是恶魔,醒后却还是扮演着天使。
  
  他打了第一次后,她发现他打人上了瘾,每次一喝醉回来亦会踢门,然后不顾死活的打她。好几次,是在邻居的制止下才停手。她渐渐的不喜回家,直到母亲回来。
  
  母亲回来后,警告他不许喝酒。他于是收敛了一些。也不再喝,戒了两年。两年后,他突然犯酒瘾,喝得越发凶狠,直至有一次控制不住,把拦住他不让他喝酒的母亲打得头破血流。
  
  他醒后道歉,发誓,说再不打,亦不再喝。
  

3

十五岁。有一天苏小溪对我说:“我再也不想过这种每天兢兢战战的日子了。我们离家出走吧?”
  
  我说:“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清楚地记得苏小溪说,那是她第103次被她父亲暴打了。被打得最狠的那一次,父亲用绳子把她绑在椅子上,用棍子不停的抽打手脚。
  
  刚开始的时候,她会求饶,试图以泪水唤醒父亲的神志,但哀嚎与恳求在醉酒中的父亲这里毫无用处。她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看她身上的伤口。布满淤血的皮肤,苍老得再也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倒像历经过无数磨难的人,她何止历经过无数磨难,她几乎已经不堪一击。

  她恨她的父亲。

  15岁的那一年,清冷的月光下,两个少女窃窃私语着一个出逃计划。直到上火车时,我们除了几块零钱,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逃跑。也许当年的苏小溪,宁愿死在外面的荒野也不愿意再待在她父亲身边一天。

  我们这弱小单薄的两条生命,寄存在一节小小的晃动的车厢里,坐在倚窗的位置,一个低着头,一个把眼睛移向窗外的风景。
  
  我依稀记得她爱穿棉麻长裙,密密麻麻的花绣在裙摆,绚烂、美好。那一年火车上的她依然一袭复古长裙,戴贝雷帽,就像那时的她,干净、内敛、静而灵动。她的眼睛被帽子隐蔽的遮起来,仿佛看起来如此年轻的肉体里暗自涌动着一个这么自卑的灵魂。如果没有她父亲的毒打,苏小溪该这样一直美好下去。
  
  她紧紧的抓住我的手,对我说:“不会好起来的,永远不会好起来的,我是一个心里有创伤的人,我被他打得遍体鳞伤。”不知为何,我瞬间落泪。

  苏小溪,我听闻你的故事,默默地寻找着你伤口的源头。我在你的痛苦里迷失,对不起,我不留心闯入你用伤痕织的密网里,最后拼命挣扎。离火车站五百米的冬夜街道,灯火,是城市里一道狰狞的伤疤。苏小溪,这道伤疤,和你身体上的一模一样,多么一道丑陋却无法割除的伤疤。许多人不知道,你年轻美丽的外表下隐藏了我们在寒冷里瑟瑟发抖的孤独感,有创伤的人往往对黑夜有着致命的恐惧。

  15岁,简单的年纪,冰凉而伤痕累累。

  苏小溪,那是我和你第一次离家出走。

4

最后我们是被苏小溪的母亲找到并接回来的。
  
  一个月后,苏小溪的母亲自杀了。她服下毒药,倒在房间里被苏小溪看见,最后在邻居的帮助下送到医院。母亲最后救回来了。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父亲离婚,父亲不同意,闯到医院大闹了一场,最终苏小溪的母亲带着苏小溪离开了。
  
  苏小溪后来回来找我,也把我带走了。
  
  我和苏小溪相依为命。我比苏小溪的情况好不了多少,单亲家庭,母亲从小到大对我不管不顾。我比苏小溪还有悲惨些的是,她最起码有过十年好的光阴,我连十年也没有。母亲找过我一次,看到我和苏小溪的母亲在一起,给了苏小溪母亲一笔钱,然后让苏小溪母亲照顾我。她却一走了之,听说改嫁了。她早嫌弃我是个拖油瓶。
  
  到了新的城市以后。我们几乎与从前的人和事一一相隔绝,对从前的事再也不管不问。忘记,才能让自己重新开始。我们从同一个城市,然后被迫去不同的城市赚钱养活自己。终于用了许多年,才能让自己活得不那么卑微。
  
  不是没有痛哭流涕过,只是一场痛哭过后,又需要重新站起,之后鼓起勇气面对。和苏小溪喝酒,一罐一罐的往肚子里灌下去。喝得差不多了,苏小溪把喝剩下一半的酒瓶子扔出去,然后说:“如果不是他,我不会落得这个下场。该死的酒,我再也不要喝酒。”
  
  这些年,早已养成有苏小溪在身边的习惯。我再也离不开她,就像她亦离不开我。我们彼此需要,又都彼此依赖。我们都以为谁也不会抛下对方。理由是,我们曾共同患难过。

5

她决定回去看他父亲坟墓的时候,一个人动身,谁也没有告诉,包括和她关系最好的我,亦没有听闻半点她回去的消息。等我去到她曾经租的房子寻找她的时候,原来她已经搬走许久。不告而别。 
  
  苏小溪去了好久,久到我又重新恋爱,久到我在和另一个人在进行疯狂的恋情时,我几乎忘记她那总是爱忧愁的模样。她没有出现,失去了所有联系方式。她好狠心!
  
  冬天,是苏小溪一个人的冬天。也是我从此没有苏小溪陪伴在身边过冬的冬天。半年以后,她寄来一个包裹,里面有她的明信片。还有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一条项链,用复古的礼品盒包装着。明信片里,二十多岁的女子,坐在咖啡厅,眼里装满了孤独。苏小溪胖了一些,五官也更为精致,只是好像再也没有当初灵气。我扔掉那个礼物,再也没有看过一眼。
  
  我在相片里认出那个地方——那是她从小生活的小镇,亦是她父亲去世的地方。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却孕育出了我和苏小溪这样冷漠无情的人。
  
  我与苏小溪彻底告别。在我和她相识的第二十三个冬天,我们各自以各自的姿态在对付这个世间的悲欢离合,以自身的方式去诉说一段衷情。从此没有拥抱。
  
  有一次发高烧,躺在床上起不来。不知道打电话给谁,然后强忍着虚弱给自己敷了一条在凉水里浸泡过的毛巾,吃退烧药。想打给苏小溪。按下号码,一秒,两秒……电话打通了,我却不说话,几秒钟后,挂掉了。挂掉电话后,一个人捂着脸不停的哭泣。哭什么,请你停止这样的懦弱!第二天起来,眼睛很肿,烧退了。
  
  苏小溪,你想过吗?没有你的生活,我开始变得孤僻和落寞。曾经,我们都希望活得理想,又高于理想。我们活在生活之上,又期待着高于生活。我们曾经想要逃离,结果重重地跌倒在地。
  
  这一次,我们不再等,也不再期待。我们只是淡淡的去慢慢一个人寻找和做选择,我寻找我的,你寻找你的。然后分道扬镳。我们不再互相扶持,也不再恐惧另一个人在跌倒时难过亦或者悲伤。
  
  我从拥有你,到失去你。与你并肩作战的这些年,我从未想过离开你以后我会落寞成怎样的样子。我不能失去你!但我必须接受这样的现实。
  
  你看,始终没有人可以依赖一个人生存的。
  
  两年后。我过着这样的日子:一个人住一所房子,不大,房间里却拥有很多书。我没有多少朋友,当然,也分手了,不再谈恋爱。想去旅游,可以自己去任意一个地方,背上相机,旅行包,然后与不同的人打交道,没有约束。认识了许多新的人,只是不愿意再次交心。然后,想不说话,可以沉默,我用我的方式对生活抱以微笑。
  
  但我终于同时可以忍受孤独和黑暗。不再因为失去你而变得不堪一击。
  
  苏小溪永远地留在了小镇。没有再回来。
  
  苏小溪失去了父亲,我失去了苏小溪。
  

作者简介

灵子

98年出生,在校大学生。

 

香落尘外书斋——香落尘外平台团队

总编:湛蓝       

执行总编:风剪云  

总编助理:无兮     特邀顾问:乔延凤

顾问:刘向东\蒋新民\李思德\王智林\张建华 

策划部:

总策划:崔加荣      策划:白晓辉

主编:烟花    编辑:莲之爱 朱爱华  

美编:无兮    凤尾    婉静   灵子

编辑部:

总监:徐和生         主编:清欢

编辑:铜豌豆   风碎倒影   连云雷

播音部:

部长:魏小裴 

主播:自在花开   过往云烟   眉如远山   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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