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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天地】 平淡 | 冬至祭祖

 香落尘外 2020-03-14

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冬至祭祖

作者:平淡|版式设计:凤尾

每逢冰天雪地寒风凛冽的冬至时节,通往儿时的记忆闸门便自动敞开,不是因为冬至是全年最短的一天,也不是因为冬至是数九天的第一天,而是那雷打不动的祭祖活动刻骨铭心。

我一直不知家乡人为什么会有冬至祭祖的习俗,而且与清明、中元、寒衣节三大鬼节并行。我也曾问过村里的许多老人,他们的回答是“新冬旧年”,理当祭祖。那这“新冬旧年”究竟是什么含义?至今查无出处。张石山老师在《礼失求诸野》一书中以相当的篇幅谈到了“新冬旧年”,有:新冬旧年,杀猪卧羊,除夕守岁,祭灶迎年,走亲串戚,债不隔年等年俗评说,文中并未涉及冬至之节气。只好暂不刨根问底,任尔东西南北,日后慢慢探索。

冬至祭祖是男人的事,女子不可踏入坟地。我儿时,爷爷奶奶尙健在,老坟安葬的都是曾祖以上级别的先人,坟里连一座墓碑也没有,甚至大多墓丘连石桌也没有,十几个大小不等的荒冢显得格外凄凉。不知从几岁开始,冬至祭祖就成为我的专利,那时的爷爷一到冬天就肺气肿发作,连家门也不敢出,父辈们都在外边工作,唯我是可以担当祭祖重任的男子汉。但由于年岁太小,入学前的冬至祭祖总是由母亲陪伴我行至二里地的坟外,由她高声指挥着我完成每道祭拜程序,摆贡、点香、磕头、烧纸,忙得不亦乐乎。冬至的贡品全村统一品种——黄米糕,5个为一碟,下三上二摆放,每个墓前供一碟。

上学后,由于母亲要给我和姐姐做早饭,姐姐便接任了母亲的角色。我和姐姐要上学,只得在天刚蒙蒙亮就匆匆上坟祭祖,好在那时念书并不早去,即使迟到了也无非在教室外喊声报告,老师也并不训斥,冬至这天更是如此。记得我上二年级的那年冬至,罕见的大雪足足能埋至我的膝盖,还掺和着嗖嗖的西北风,但祭祖之大事自然不能减免。我和姐姐连滚带爬去老坟,摔多少跤根本闹不清,反正雪地摔跤并不疼痛。姐姐依旧在坟外等我,她不像母亲那样指挥我,只是默默地等着,我对祭祖程序早已熟练,也无需姐姐来指挥。在有风的情况下点香烧纸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只得解开棉衣挡风划火柴,整盒火柴用了多半盒才把香和五色纸点燃。当我回到姐姐身边时,姐姐突然惊叫不好,原来我的棉衣左襟烧了个洞,还在咝咝地冒烟哩!姐姐抓起地上的雪使劲往燃烧处抹去,火灭人安,但拳头大的破洞已赫然在身。回家后,母亲没有责备我,只说没有烧着人就好,以后千万要小心。让我脱下棉衣盖上被子吃饭,她揪了一撮棉花填入洞中,将一块碗口样圆的红色补丁缝在棉衣上,母亲说以后上坟看见那块红补丁就能引起我的注意。果真,以后祭祖再没有发生过烧坏衣裤的事件。

尽管祭祖之事庄严肃穆,但并非所有的孩子都像我和姐姐一样老实巴交,一丝不苟。与我同庚的堂弟小灵自幼聪明伶俐足智多谋,办事总有取巧的花点子。同样在那个严寒无比的冬至,同样是去老坟祭祖,他走到半路便把香和五色纸埋在雪下,提着那一包黄米糕回到家中。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短暂的时间和尚未冻红的脸蛋儿,岂能躲过火眼金睛的堂叔,还未等堂叔的耳光搧过去,早已吓得他吐露了真情。堂叔并没有因为他的坦白交代而从宽处理,那是亵渎祖宗的大逆不道啊!是可忍孰不可忍,脱下棉裤,沉重的大手噼噼啪啪上下挥舞,可怜堂弟的屁股瞬间像发面馒头般高高凸起,哭得双眼像青皮的核桃般油光闪亮。那天我向老师为他请了假,上午堂叔带着他去坟地祭祖,父子俩虔诚地向列祖列宗进行了深刻检讨。其实,我想祖先们是不会怪罪小灵的,要怪罪也一定是怪罪堂叔,有你大人在,为什么要让小灵去踏雪祭祖呢?

如今,我们兄妹们都住在县城,随着年长也都懒惰了许多,但每年的清明、中元、寒衣节和除夕都要上坟祭祖,唯独这冬至不再祭拜祖先。那是我60岁那年决定取消的,我想先祖也不会怪罪。因为,我的心中永远铭刻着先人的无量功德,永远牢记着父母的养育之恩。

作者简介

平淡:一个老来无事的退休人员,喜欢敲打文字的人,阳泉市作协会员。爱好旅游,善写游记。有时也写写诗词和楹联,现为中国楹联学会会员。

香落尘外管理团队

主编:湛蓝

总监: 犇  徐和生

顾问:刘向东  龚建明  蒋新民  崔加荣   孟江海   李思德   王智林  张建华

特邀顾问:乔延凤

排版:强哥   凤尾

审稿一组: 铜豌豆  柳外斜阳  莲之爱

审稿二组:连云雷  风碎倒影  无兮

终审,校对:烟花  清欢

播音:从前慢  魏小裴  向日葵的微笑  过往云烟   叶儿   佳石  自在花开

稿费:湛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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