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探险家刘雨田 作者:啄木鸟 | 版式设计:强哥 秋风送爽,层林尽染 …… 又到了山长水阔的户外探险的最佳时节,一颗驿动而多梦的心,就想去远足。带上户外的装备,去戈壁大漠,去山谷沟壑,去失落了千年的古城 …… 走走,看看,想想。 地老天荒,没有嘈杂喧嚣盈耳的市声,也没有安放内心宁静的桎梏与禁锢,让自由的灵魂与沙海漠风对话,让飞扬的思绪与长天流云共舞,重回山野,皈依自然。 岁月悠悠,在流转的时光里,我只是苍茫的天地间一个匆匆的过客;在有限的人生长旅里,只是一个天涯羁旅者。但我一直欣羡那些能摒弃人间的得失与悲喜,想自己所想,做自已喜欢的事的人,一如闲云野鹤。 想归想,有许多的时候,我只能拥一帘幽梦,坐在窗前遥想而已,真正要躬身亲历,付诸于行动,却有许多紫陌红尘的藩篱与羁绊,如时间,家人的支持与否,经济状况 …… 这时,我就会忆起二十多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刘雨田来。 他有“世界十大职业探险家”熠熠生辉的桂冠。 我钦佩他的义无反顾,他的绝决,他的勇气,羡慕他曾在中国大地上刮起的那一波探险的飓风。虽然如今巳过了古稀之年的他,已湮没在了滚滚红尘里,很少再有他的事迹与新闻报道了,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他却有一个如雷灌耳的称谓 —— “当代中国夸父”,他徒步走完万里长城,孤身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壮举,让无数的人叹服不已,像崇拜英雄一样热血鼎沸。 因为有近距离的接触,我悲悯他对生命的透支,他的遭遇,他多舛的命运。为了追求那一片心灵的净土,人生的崇高境界,他在征服了一个又一个“不可能”的绝地后,自己却沦落成了天涯孤旅,无家可归,无房可居,在灯红酒绿的茫茫人海里,像一片辞枝飘零的落叶 …… 山不转,水转。 与刘雨田邂逅,萍水相逢,纯粹属于偶然。 一九九二年的初冬,我正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北沿漂泊。长发纷披的他,脸色黧黑,留着一撮好像从来不曾修饰过的山羊胡子,脚登一双落满尘土的长腰靴子,不修边幅的形象,一如影视剧里的日本浪人,在且末行人寥落的街头显得卓尔不群,突兀又醒目。 记不清是八几年,我在《读者文摘》上就读过刘湘晨写的有关他孤身探险的文章,因而对他曾经里程碑一样的探险履历耳熟能详,所以聊起来,一见如故,惺惺相惜,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从陌生到熟稔,只隔着一湾浅浅的溪水,涉过潺湲的清流,两只手便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他说:“这次,是为了徒步穿越莽莽的阿尔金山。” 我说:“怎么不选择在夏天,天暖的时候?” 他说:“夏季,阿尔金山里有雷暴。”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也许他说的逆节气而动也有一定的道理,但对他选择的这个季节,我的心里还是充满了疑虑和隐忧。这个季节的阿尔金山,已是冰天雪地,夜里滴水成冰。 有些料峭的朔风里,他长发飘拂,望着阿尔金山迷濛的山影,眼里是无限的神往,满满的信心,一脸的坚毅。 他在耐心地等去煤矿拉煤的汽车,想搭一程,而后再徒步去横穿原驰蜡象绵延起伏的阿尔金山。 没有后勤保障,没有媒体记者, 也没有人或组织为他壮行,只有形影相吊的我,相约,到时以自己的绵薄之力送他一程。 三天后,终于坐上了约好的拉煤汽车。在搓板路上颠簸了几个小时,夕阳西下,暮色笼罩了苍茫的大地的时候,我们在一处荒置的孤零零的道班房前下了车。 这里,将是他寄予无限厚望的徒步穿越的始点。 寂冷漆黑的夜里,在没有门窗的道班房里,我们燃起了一堆温暖的篝火。席地而坐,吃过简陋的晚饭后,听他徐徐地讲述孤身探险的经历: “八四年,那时我还在乌鲁木齐铁路局上班,当看到报道说法国的旅行家雅克.朗兹曼要来徒步走中国的万里长城,我就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于是告别家人 ,披星戴月,风餐露宿,历时近两年,徒步行程万里,从嘉裕关一直走到山海关的老龙头。在宁夏贺兰山的崇山峻岭里,我还首次发现了一处古老的岩画。走完长城,在北京电影学院的大礼堂,作了一场‘爱我中华,走我长城’的演讲报告,掌声如潮。我乘坐的车,那天不是开着去的,而是被年轻的学子们簇拥着推进大门的。” “八七年十月,我从于田出发,一路向北,孤身徒步穿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因断水断粮八天八夜,只好吃力所能及捉到的昆虫,喝几近枯竭的尿液,九死一生,才侥幸被牧羊人救起,无功而返。后来,稍事休整,恢复了元气,牵着热心朋友资助的六峰骆驼,历时四十多天,克服了重重的艰难险阻,抵达了沙雅,终于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的首次孤身徒步穿越 …… ” 忽明忽暗的火光,驱散了黑暗,驱散了寒冷,将他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也将他经历了一次次烈日曝晒,一次次风霜雨雪袭扰的脸,辉映得雕塑般的凝重,刚毅而冷峻。 第二天清晨,在微明的天光里,我与他挥手道别。望着他负重四五十公斤的背影渐行渐远,隐没在空寂辽远的戈壁大漠深处,我的心里涌起的是“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的苍凉与悲壮。 晨曦微露,大地凝霜,远山苍茫。 我不知道他这次的徒步穿越阿尔金山,是凶是吉,他夜里御寒的装备是一顶户外帐篷,一个羽绒睡袋,一件皮毛大衣;防身的工具是一把匕首,一根一米有余的木棍;维持生命的食物是米和馕,而水要就地取材…… 一个星期后,在且末的街头,我与刘雨田再次相逢。他神情黯然,一脸的疲惫,厚厚的嘴唇布满了带着血痂的裂口。 在临街的小饭馆里,我点了四个小菜,要了一瓶伊犁特,为他接风洗尘。我们边吃边喝边聊,都不胜酒力,几口烈酒下肚,就有些醺醺然。 他伸出冻伤的手指和红肿的手背让我看,说:“阿尔金山太冷了,手和脚都冻伤了,相机也摔坏了。” 我安慰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回去好好疗伤,春暖花开的时候再穿越探险也不迟。” 他幽幽地说:“也只有这样了。”语气里充满了无助与无奈。 我关切地问:“下一步,你打算去哪里?” “我也不知去哪里。这次来阿尔金山探险,是上海的朋友募捐的钱,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 ” 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和沮丧。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挥手一别,我与刘雨田就此天涯海角,杳如黄鹤,风风雨雨,在人生的旅途上拓印着各自深深浅浅的履痕。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为了旅行,为了探险,为了挑战生命的极限,为了心中的梦想与远方,他已付出太多太多,没有了家,没有了工作。在苍茫的天地间,我不知他靠什么维持生计,但他用行动树起了一座又一座无人逾越的探险丰碑——“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他是一个摒弃了世俗的羁绊,用脚步丈量大地的人。我牢牢记住了他曾说过的一句话 —— “探险,让我返朴归真,回归了大自然。在那里,我的灵魂是自由的,呼吸是顺畅的。” 我想,人是有社会属性的,他在荒野踽踽独行的时候,望着天边倦鸟归巢的时候,清寂的深夜孤独落寞的时候,一定也渴望有一个遮风避雨的港湾,一个温馨的家,有亲人的牵挂,有柔媚的女人温存的抚慰…… 岁月安然,时光静好。不知已是七十六岁老人的他是否依然如故,还是孤傲而不屈地行走在人迹罕至的戈壁大漠,崇山峻岭?感受着大地的雄浑辽远苍茫? 抑或终于停下了脚步,在垂垂老矣的暮年找到了归宿,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坐在窗前,望着烟岚升起的远山,手抚茶盏,静静地回忆着探险的经历 …… 作者简介 啄木鸟 1963年生,地质工作者,中国地质作家协会会员,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作家进修班进修。散文,诗歌散见国内报刊杂志,喜欢在西部的大地上行走,喜欢与和田玉结缘。 香落尘外管理团队 主编:湛蓝 总监: 犇 徐和生 顾问:刘向东 龚建明 蒋新民 崔加荣 孟江海 李思德 王智林 张建华 特邀顾问:乔延凤 排版:强哥 凤尾 审稿一组: 铜豌豆 柳外斜阳 莲之爱 审稿二组:连云雷 风碎倒影 无兮 终审,校对:烟花 清欢 播音:从前慢 魏小裴 向日葵的微笑 过往云烟 叶儿 佳石 自在花开 稿费:湛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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