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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松胜 | 猫

 香落尘外 2020-03-14

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作者:钟松胜 | 版式设计:凤尾

  我是在天主教堂的围栏外面遇见了这几只猫的,六只。估计那些猫是刚刚出生才几天,体态还小得可怜,黑色和褐色相间的毛,黄色和蓝色凝成的眼珠。它们中有一只在躺着,从身体的起伏看似乎是病了,另外五只在那儿逡巡,但始终不离开围栏外面的盲道。教堂的门口就是榕江北河的南岸,车来车往的,还有好多人停下来看着它们,而它们却显得好孤单,无助地望着人们。
      我是去看朋友回来的路上遇见这些猫的,上午去时没有看见它们,应该是我离开之后有人把它们送到这里的。看着它们可怜的样子,我的心里顿时打翻了五味瓶儿,这是谁家的猫儿呀,你怎么就忍心呢?也许他嫌家里的猫儿太多了,养着闹心了,就把它们送出来,看看有没有谁领养吧。可是,如果没有谁要,它们不会死才是怪事了。我赶紧离开这里,我怕看见这样的情景,毕竟我不能养它们,甚至是养其中的一只。一路上,我听着汪峰的《像个孩子》,不经意地眼角湿润。


      我家在白水寨的时候就养过猫。白水寨的记忆最清晰的也就是我四五岁时的光景,从此我家就搬走了。那时候我家好几只猫,我已经不记得它们是不是长得像蝴蝶兰笔下的猫一样像个美人,有没有情人,在衣柜的镜子面前像美人一样左顾右盼,双眸流彩,肯定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家没有衣柜。不过,一定是如郑振铎笔下的猫一样追着蝴蝶,和你嬉闹。不成想,搬家的路上,我们走到双坑迳,笼子的盖子一松,那几只猫腾空而起跳了出来,消失在路旁的屋子里。过了几年,我在双坑迳读书,还管那家人要我家的猫呢。
     这一晃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我的侄子都八九岁了,我家又养了一只猫。它黑白相间的毛,抚摸时会感觉温暖,亲昵。它的眼睛幽蓝,清澈,深邃。我对妻子说家里养了个俄罗斯姑娘。晚上,猫总是喜欢睡在灶台上,那里暖和着呢。有时候它居然睡在灶膛里,早上生火的时候,它“咪呜”地叫一声蹿了出来。侄子老是闹,父亲说把猫宰了吧,吃它的肉。父亲说,等它抓完老鼠吧。于是,侄子天天盼望着它把老鼠抓完,念叨着,让我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我问侄子,猫肉好吃吗,怎么我都不敢想象猫肉怎么就能吃呀?侄子说,猫肉香甜着呢。我是绝不敢吃猫肉的,还有蛇肉也不敢吃,我会疑心。等我们建起楼房搬家的时候,猫却怎么也不肯搬家,我总是担心着它饿坏了,开始的几次跑几里地去喂养它,它还在,后来它离开了,不知道它是不是和情人私奔了。
      我想着我家的猫,幸好当时它还没有爱人没有孩子,养它一个好轻松的。不过,即使它有了孩子,我们也有经验养着。只可惜,那教堂外面的几只猫,会是怎样的命运呢?我的心里,就好像给它们的抓子挠着,滴着血。我的脑子里想起了一个词,叫遗弃。


     遗弃。我是一个不懂得爱的人,内心里没有足够的温暖;我自私,只会去拷问那些遗弃生命的人:你为什么去遗弃一个生命,而不愿不会不能去把那个生命抱起来?不要问我,如果我碰到的是一个婴儿我会怎样,因为我还没有遇见过被遗弃的婴儿,虽然这个世界每分每秒都有人在遗弃着他们。我常常问自己,我自己又为什么在遗弃着爱呢?
      我自小就遗弃着母爱。我九岁离家读书,十五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在她去世的前两天我还和她吵架。在她的灵柩封盖的那一瞬间,我的世界一片漆黑,从此再也不可能见到她的面容。而到今天,母亲离开我有二十几年,每年的清明节,我不是在学校里就是在工厂里,至今没有给她扫墓。说起孝道,我不配谈论这个严肃的话题,不谈。
     我也在遗弃着父爱。为了生活,我长年累月的在外面,缺少与父亲一起。去年,父亲得了脑梗塞,我回到家里的医院,他都已经认不得我了。我一进病房,他用迟滞的目光看着我,我在他面前就是一片玻璃。我顿时跪在他的跟前嚎啕大哭,不停地说对不起。我对他说,我以后叫娟儿她们留在家里照顾您,不让你一个老人带个孩子了。父亲看着我,他红肿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幸好天见怜我,父亲的病慢慢地好转,让我一点点地救赎着我那颗遗弃的心灵。
     都这么晚了,不知道那几只猫怎样了,如果给人抱养了就好。或者,没有人抱养,它们的主人又不忍心把它们遗弃,再把它们抱回了家。如此,甚好!

作者简介

钟松胜,江西赣州人,写作是自己与另一个自己的对话。

 

香落尘外管理团队

主编:湛蓝

总监: 犇  徐和生

顾问:刘向东  龚建明  蒋新民  崔加荣   孟江海   李思德   王智林  张建华

特邀顾问:乔延凤

排版:强哥   凤尾

审稿一组: 铜豌豆  柳外斜阳  莲之爱

审稿二组:连云雷  风碎倒影  无兮

终审,校对:烟花  清欢

播音:从前慢  魏小裴  向日葵的微笑  过往云烟   叶儿   佳石  自在花开

稿费:湛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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