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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天地】七岭 | 写 给 陈 宏

 香落尘外 2020-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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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 给 陈 宏

--兼致我们悄然逝去的青春岁月

文:七岭  / 版式设计:Effi Lu  /图源:网络

        “五一”期间,战友小宋的儿子结婚,当年的许多战友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婚礼,于是就有了一场难得的聚会了。

       席间,一位从石家庄赶来的老乡告诉我,陈宏死了,你知道么?

        陈宏?死了?怎么可能?他身体那么好。

        我大呼意外。

        当年我在部队时,和陈宏、和这位老乡都是北京军区联勤某分部所属团级单位的主官,陈宏年龄比我小,进步却比我快得多。凭心而论,工作中他确实非常能干。

       陈宏生于1973年,原在分部教导队当教员,在分部训练办公室当主任,后来提职到分部所属一个综合仓库担任主任,到今年已经是第10个年头了。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勤务员在陈宏的宿舍里,发现他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

       我离开部队已经多年了,这几年军队的改革力度非常大,联勤系统分部一级建制都撤销了,当年的许多同事、战友也少了联系。

       是心脏病突发,猝死。这位老乡去年在仓库主任的岗位上退休了,他还是比较了解近几年部队改革和工作的一些情况的。大家说起了陈宏。军改后陈宏的单位反复变更隶属关系,工作任务繁重,而且人员不断减少。尤其是后来单位只暂时配有一名主官了,部队又处在调整改革的关键时期,他们天天都超负荷地工作。终于,陈宏倒在了自己的岗位上。

       自从听到陈宏去逝的消息,我的心情就始终不能平静,眼前总是浮现出印象中陈宏的样子。个子不高不矮,戴一副金丝边眼镜,不管什么时候,动作都干脆利索,说话中气十足。虽然是后勤部队的一名军人,他的军事素质也绝对一流。

       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好的呀,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我和陈宏认识时间比较长,但私交不多。不仅仅因为他是军事行政干部,我多年从事政治工作的原因,可能是我不善于在工作关系中拓展私人友谊吧,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我在一段时间里对他看不惯。

        陈宏是一名优秀的军事干部,尤其在他从事的训练和管理工作中,被人们称为“拚命三郎”。那些年台海局势紧张,我所在医院抽组的野战医疗所连续演练备战,陈宏作为分部训练办主任常来指导和督导,就是那时候,我们在工作中产生过一些分歧,影响了后来的交往。

        当时,我们所在的部队系统特别是医院单位多年都没有进行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了,台海局势日趋紧张以后才开始狠抓军事后勤保障,医院的野战医疗所才逐步成建制、配装备,有计划地进行后方勤务医疗保障训练,而且人员、车辆、装备都得在训练中一步一步地完善。刚开始时,各类人员的军事素质参差不齐,导致野战医疗所的整体训练漏洞百出。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分部首长带机关指导督导组第一次来我们野战医疗所拉动检验时的情景。拉动结束后,分部部长顶着寒风挥舞着拳头在队前把全体人员讲评训斥了一个多小时,也稍带着把具体负责训练指导督导的包括陈宏在内的分部机关工作人员骂了个够。

       我印象中,那次看到陈宏的脸都“绿”了。他是训练办主任,上级机关指导不够督导不力的板子直接打在了他身上。

        陈宏发飙了,带着他的一干子人马直接住在了我们的医疗所。从训练、管理到后勤保障,从所领导到班组战士,一个都不放过,操练起来那个狠劲,几天时间就把大家“整”蔫儿了,全所上下士气低沉。

        我是医疗所的教导员,一天训练结束总结讲评时向他反映队员们的思想状况,野战医疗所以业务训练为主,根本职能是治病救人,而且队员们男女老少都有,还是要循序渐进地抓训练搞训练,严抓狠管也要以人为本嘛。但陈宏根本不听,他坚持他的理由。训练场就是战场,军事技能是第一位的,拉不出来就救不下去,再好的医疗技术有什么用?

        话越说越多,我们争执起来,别的领导赶紧把我们劝开了。那次之后,不管什么场合见了,我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相互之间也就是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陈宏的信条就是“慈不掌兵”,平时多流汗,战时就少流血。陈宏抓训练是认真的,他的认真和较真,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最终,我们的训练达标了。

        医疗所训练结束归建回撤的时候,我们全所大会餐,那时候部队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全军严令禁酒,接待招待以及各种活动会餐时,酒是可以放开喝的。那次,几个所领导把陈宏等机关指导组的都拉了过来,我们能喝酒的几个女医生护士一齐上阵,陈宏是能喝酒的,但那天晚上他喝多了。

        军人与酒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渊源与情结,古往今来能征惯战者,也大都善饮。所以有人说酒也能催生战斗力,虽然这种说法不一定十分准确,但也自有它的道理。那次会餐时,陈宏慷慨激昂地致辞,把这次训练中的所有成绩都归功于我们医疗所全体官兵“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他言辞恳切,把酒长饮,对大家对他工作中的信任和支持表示了由衷的感谢。酒场上的陈宏满腹柔肠,更显得情深义重,一番话讲得就连几个背后曾骂他“不通情理”,“训练场上是恶魔”的年轻护士也感动得快要掉下泪来。

        啊,想想当年,那是怎样的一种纯情豁达和执著率性的军旅生活啊!我们车轮滚滚长途跋涉,曲折迂回训练中,路坏了修路,桥断了架桥;我们越野机动现地展开时,搭帐篷调器械通线路,快速完成野战条件下医疗救治的各项准备,酷暑中挥汗如雨,寒冬时卧雪爬冰。那一个又一个的迷彩方阵里,车马喧嚣,烟尘四起,军号声鸣……

       想想当年,我们都有着怎样的一种军旅情结呀!生活中的苦有时让你意想不到,训练中的累常常逼你挑战自己的生理极限,领导之间、战友之间也会有不同意见,但指挥员一声令下,一个团结的战斗的集体就会勇往直前,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我们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

       那天晚上,我和陈宏连续喝了几个大杯,也聊了很多,尽管说的什么后来都记不清了,但那份质朴通达那种无私的感情让我们没有了距离。

那时候我们都还那么的年轻啊,青春洋溢,激情四射。

       一年后,在军区联勤系统的演兵场上,我又看到陈宏风风火火、来去匆匆的身影。那次我们圆满完成了上级赋予的检验性汇报演练任务,受到首长机关好评。

       后来,陈宏到一个综合仓库当主任了,再后来,我也到一个油料仓库担任政委,见面的机会也少了。直到我转业离开了部队,安置地也不在陈宏那个城市,我也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听到陈宏英年早逝的消息,我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伤感。46岁,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龄啊,一位经组织多方教育培养而锻炼成长起来的优秀干部,一位激情洋溢年轻有为的基层领导,怎么就这么突然地走了呢?

       我想像着陈宏那一有工作就向前冲的拼劲儿,这也是一个合格的革命军人应有的素质,然而,我们在条件允许、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也应该拿出时间和精力来爱惜自己,只要不经常处于特殊的环境和岗位上,就要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重要的位置,因为生命,也真的非常脆弱啊!

       陈宏走了,我所记述的,不过是自己了解的他军旅生涯中的一个侧面,但这已经足以说明他是一名优秀的共和国军人,一名称职合格的基层领导干部。他的死,是单位也是他家庭的重大损失,也是我们这些战友和朋友的重大损失啊!

作者简介:

七岭,来自农村,曾经军旅,久居太原。纤陌红尘中,执着于一种宁静、平和与淡雅,不急不躁,不卑不亢,临窗听雨,向好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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