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午夜猫叫 作者 | 石也 版式设计 | 湛蓝 喜欢文字，所以几乎天天熬到后半夜。据科学考证，黑夜与宁静能给人带来无限的遐想与灵感，所以作家的生活规律大多黑白颠倒，当然也包括其他艺术家。几乎每个这样的午夜里，都能听到外面的猫叫，其声甚惨，撕心裂肺，痛不可当……小时候听到这种声音感觉很是瘆得慌，以为那是谁家的婴儿在啼哭——饿了？病了？做噩梦了？长到很大之后才知道那个术语：叫春。 每个午夜听到猫叫春那凄凄惨惨的声音，便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只猫。那只猫是自己来的，母亲便收留了它。那时粮食不太够吃，凭空又多出一只馋猫来，而且家里又没有耗子，我们就有点不情愿。母亲解释说：“来猫去狗，越过越有，这是好兆头。”从此，那只猫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们这个家庭的一员，我们吃什么它就跟着吃什么，哪怕大饼子就咸葱叶炖土豆条，只要给它泡上点菜汤，它就吃得很香。  猫这种东西确实挺可爱的。在你睡觉时，它会钻到你的被窝里，暖暖地贴着你。如果你抚摸它，它会闭上眼睛，抻着懒腰，静静地享受那爱的慰藉。当你和它玩耍时，它会高兴得跟你撒欢，蹦上蹦下，蹦左蹦右，似乎故意逗你玩。当你不理它时，它会嗲声嗲气地跟你撒娇，抑或抓你的衣角，抑或舔你的脸蛋。当它躺在热炕头上睡觉时，如果你打扰了它，它会慵懒地睁开眼睛喵喵喵地跟你叫上几声，简直可爱死了，之后又懒懒地睡去了……总之，猫既像一个害怕寂寞的孩子，又像一个温柔似水的少女。 那时入住家里的还有燕子。燕子在外屋的房梁上筑了巢，每年春季就会回来，母亲说回来的肯定还是去年的燕子，我听着觉得很神奇，时隔了一秋一冬，而且从遥远的南方归来，它怎么会记住的呢？我喜欢看燕子妈妈喂食燕子孩子的那种情景，燕子孩子张着小嘴等待着燕子妈妈叼来的小虫子，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母亲告诉我们，白天不能关门，包括门帘也必须撩起一个缝，那是特意给燕子留的过道，便于燕子出入。 有一天，那只猫突然疯狂地追起家里的燕子来，上蹿下跳，简直神速，很快抓到了一只燕子并三下五除二吃掉了，根本阻止不了，让我感觉实在残忍至极。我看着满地的燕子羽毛，再看看失去了妈妈的燕子孩子，好可怜，便气愤得一把把猫抓了过来，用鞋底子狠狠地抽了它一顿屁股，那只猫被打得嗷嗷直叫，以为这样便可以阻止它继续为非作歹了。但是，刚刚放开它，它便又去追逐燕子了，而且旋即又吃掉了一只。本来温顺的猫竟然成为了那么弱小的燕子的天敌，这可怎么办？母亲也气愤难平，但又无计可施。父亲说：“猫没有了耗子可逮，当然会伤及旁类，这就叫本性难移。” 有一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被窝里没有了那只猫，似乎整晚都没有回来，可前一天晚上明明还在家的啊!我便以为它从此走了，可能永远也不再回来了。因为老人们常说，猫是奸臣，谁家有好吃的就去谁家，而狗才是忠臣，所以有了“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之说。但是，猫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感觉它满身的倦怠，就像一个人刚干完繁重的体力活，吃了东西便躺在炕头上睡觉去了。后来，经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猫半夜出去会干什么呢？那时的我还不懂这些，只是认为去抓耗子了。 前几天，突然发现楼道里多出了一只小猫，白天时要么在窗台上躺着，要么在楼道里溜达，要么靠着墙角蹭痒，要么下了楼出去晒太阳，偶尔还会喵喵喵地叫上几声。观察了几天一直如此，我便以为肯定是无家可归的野猫。尤其看到那只小猫又想起了儿时养的那只猫，便顿起怜悯之心。那天我开了门，想让它进来，甚至已经决定从此长期收留它。开始时它不敢轻易步入，我便蹲下身来轻轻地叫着它，招呼着它，它这才敢进来。我担心它饥渴，马上弄了一碗吃食和一碗清水给它，可它闻了闻一口都没动，这又不像是野猫了，至少说明它根本不饿亦不渴。  那天我正自己在家里闹心，因为修改以前的一篇文章卡壳了，为了放松一下大脑，便陪着那只小猫玩了起来，很快它便和我甚是亲近了。玩着玩着，我突然来了灵感，便马上把小猫撇在了一边坐下来修改文章了。小猫自己待了一会儿，看我不理它可能感觉寂寞了，又蹦到我的大腿上，静静地趴在那里，似乎它也懂得我正在忙似的，故意等着我。我一手爱抚着小猫，一手修改着文字，它也不停地舔着我的手。 当我终于修改完毕并感觉甚是满意之时，甚至想吻一下那小猫，因为我有种微微的感觉，那个灵感正是这只小猫给我带来的。因此，我更加想要收留这只无家可归的小猫了。说真的，当时我已经做好了当晚搂着小猫睡的准备，就像搂着自己的情人。为了挽留住那只小猫，我还特意去市场买了鱼。临走前，我还像不放心把一个孩子单独留在家里会嘱咐一番一样嘱咐着它：“乖！我去给你买鱼吃，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自己好好待着呦……”回来后炖鱼时，我怕小猫不敢吃辣的，连辣椒都没敢放。小猫当然饱餐了一顿，我也借光饱餐了一顿。 夜幕降临。那只小猫冲我喵喵喵地不停地叫着，开始时我不知道它什么意思，我就想，它可能不习惯于新家新环境吧？但我又想，待在家里总比待在楼道里舒服吧？后来我突然想到，古代人要在家里留出猫洞狗洞，这才似乎明白，它应该是在提示着我要我给它开门，因为它在喵喵喵地叫着的同时一是往门那看二是往门那走，那目光之中充满了期待，期待我能理解它的心思。  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便开了门，门刚欠开一个缝，它便用爪子扒拉着门，试图挤出去。我担心它不再回来，更心疼它无家可归，马上又把门关上了。它一看我又把门关上了，又喵喵喵地叫个不停，甚至像是在哀求着我，给我了楚楚动人的感觉。我就想，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怎么不愿意留下来呢？真没良心！便索性打开了门，放它出去了。它出门后，回头冲我喵喵喵地叫了两声，我自我安慰地想，那就算是对我的答谢了吧？ 第二天，我看它又趴在我的门口，似乎特意等着我给它开门一样，便立即敞开了门，它果然又进来了，且这次似乎没有了上一次的陌生感。我抱着它，轻轻地爱抚着它，它也用舌头舔着我的手指回应着我。此时，我感觉甚是安慰。但夜幕降临之后，它又如前一天一样喵喵喵地叫了起来，我立即懂得了它的心思并开了门，它也立即高兴地跑了出去。 猫是属于夜晚的，夜晚也是属于猫的。 那晚，我写作依然到后半夜，午夜时依然听到了那猫叫声，依然凄凄惨惨，依然撕心裂肺，分辨不清多少只，我想，没准其中就有那只吧。 我独自坐在书房里，静静地听着那犹如婴儿啼哭般的猫叫声，突然想到：午夜里，猫叫的不只是什么春，更是一种呐喊，更是一种宣言—— 呼唤着回归，呼唤着本性，呼唤着自由…… 作者简介 自号裸梦斋主，满汉混血，1970年出生，著有文集《灵魂的叛徒》。 始终把灵魂放在高于肉体的位置，因为我笃定：一个人一旦没有了灵魂，肉体还算个屁！ 我的灵魂很小，刚好容下宇宙；我的灵魂很大，却容不下自己。 我的灵魂还老是隐隐作痛。始终固执地认为，对于灵魂隐隐作痛之人，只有文字，才是最好的安魂曲。因此，隐隐作痛发作之时，便以文字偷偷地麻醉自己，就像躲在一束光的黑暗中，独舞…… 于是，经常在文字中体验着——寂听夜雨之闲适，寞读沧桑之苦涩，孤品红尘之顿悟，独钓寒江之惬意。 因此，总是盼望着能够拥有那种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日子——赶着文字，放牧…… 香落尘外管理团队 主编：湛蓝 总监：子寒 排版：强哥 凤尾 审稿一组： 铜豌豆 柳外斜阳 审稿二组：连云雷 风碎倒影 无兮 终审，校对：烟花 清欢 播音：米米 从前慢 稿费：湛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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