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好衣服,出了家门。
刚探出头,就挂满了一脑袋雪,这伙强盗,蓄谋已久,手法专业。只走了几步,本就硕大的身躯和那些建筑物一样患上了肥胖症,陷入积雪中,不能自拔,动一下,气喘吁吁。蹒跚着走出胡同,很多勤快的人早早上街了, 提包装袋的人,戴耳罩听歌的人,甚至还有嗑瓜子的人,围追堵截,旁边的私家车,进退两难,害的我更喘不上气来了,仿佛一切又被了点了穴道。
一群小学生排着队涌出来,周围的快乐被分割,小孩子大多头上一层雪,脸上一层水,像冬天里囚禁着一堆芽,带队的老师,面色凝重,径直穿过街道,留下乱糟糟的脚印,一会被埋没了。
没人注意到,站在路口的我,本来极坏的心情也被风雪埋没了,瓢虫般动了动,吐了几口雨夹雪。
上几天情人节,带着羡慕嫉妒恨的怒火默默的吃了一嘴口粮,我都忍了,眼下让这春雪,灌了一嘴口水,然后像惨白的布匹一样,把思维和心跳,裹的严严实实的时候,我顿时火冒三丈,嗷嗷喊起来.....
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次下完大雪,我都跑到院子里大喊几声。那时,一些找不到靠山的鸟群会惊起,盘旋着飞过头顶,一些家禽牲畜也会纷纷逃亡,特别是那只狗,夹着尾巴,一边跑一边回头瞅我,邻居老爷爷拿着拐杖追我,埋怨我大清早喊醒了他刚睡着的孙儿,那是怎样的幸福场景,让我再次呼喊。
如今,再次大声喊出,千万条路都躲起来了,许多熟悉的影子,一晃就没了,一些时光被雪花吞噬撕咬着,风霜揪白了头发和眉毛,身体里堆积的,除了重量早没了棱角,恩宠屈辱,如过眼烟云,早无半点脚印。
或许这样喊着喊着,就老了。
如果能把春天喊回来,也好。
春天这个老邻居,一定出远门了。不然它会阻止拿着锋利刀刃,敲开门窗的北风,会给我们讲重复了无数次的童话故事,会让枯树抽枝吐叶并把身后唱歌的鸟儿请出来,会让所有待放的花儿擦上最好看的胭脂,也会让春雨,流一场最幸福的眼泪。
回来吧,春。
那时,她舞一下,山清水秀,色彩斑斓。喊一声,暗香浮动,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