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老 黄 作者：邵志创 | 编辑：强哥 老黄和黑子一样，都是我们家的重要成员。如果说黑子承担了家里的安全保卫任务，给予我了快乐，老黄则是充当了劳动力的角色，给予家里以“殷实”，它耕田犁地，拉庄稼送粪无所不能。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老黄在我们家的十年时间里，不断生儿育女，为微薄的家庭经济收入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为此，我们都很感激它。 父亲买来老黄的时候我还小，大概五六岁吧。当然，老黄也不大，因为它还是个牛犊，出生牛犊不怕虎，它整天活蹦乱跳，时而和黑子顶头瞪眼，时而撵得群鸡乱飞，连在墙角懒懒晒太阳的二师兄，它都敢前去叨扰。反正对于我来说，老黄可是个大家伙——它健壮的四肢支撑起一个高高的身躯，轻而易举地没过了我的头顶，一身金黄色的皮毛闪闪发亮，铜铃似的双眼闪着桀骜不驯的光，加上头顶上刚刚凸出的角，让我时时想到西游记里的牛魔王，可是给了我足够的威慑。 那时我们全家还住在大伯的房子里，这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我们家的老房子实在太小太狭窄而且潮湿，二是因为大伯转业后全家都在市里，房子空着也需要有人照看。三间瓦房，老黄单独占去西边的一间,我和哥哥挤在一张床上睡在中间的堂屋里。床左边三四米远的地方，就是老黄的牛槽，它在这里吃喝拉撒睡，屋子里时常弥漫着浓重的牛粪味。白天，父亲会把它牵出去拴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放放风。在我印象里，院子还是挺大的，十几棵怀抱粗的榆树、桐树浓密遮阴，直插云霄，门前的一棵花椒树四季常青，闻一闻香味沁人心脾。晚上，父亲把老黄喂饱后，它就卧在床边“吱吱”反刍，脖子里的铃铛随着反刍的节奏，叮当叮当地响着，活像一曲演奏着的《忐忑》。好在小时候玩得疯，再大的动静也难以抵挡疲惫后的沉睡——比较可气的是，老黄对此却充耳不闻，继续悠然自得地享受着和我们同居一室的贵宾待遇，乐此不疲。     那是个冬天的傍晚，老黄还在院子里灶房边的桐树下拴着，父亲担心它着凉，让我去给它点堆火烤烤。我欣然接受了这个光荣的任务，因为和老黄住了这么长时间，我相信自己已经成为了它的朋友，虽然我对它还是充满敬畏之心，但照顾朋友总是件高兴的事儿。抱来柴草，拿着火柴，一切准备就绪，就在火柴擦亮的一刹那，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手太凉，一哆嗦，刚点燃的火柴竟鬼使神差地把整盒火柴都引燃了，“哧——”的一声，亮光闪过，我的左手钻心地疼，火柴盒也掉在了地上。那一刻，我是灰心失望又害怕，失望的是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害怕的是被父亲训斥——要知道，那时一盒火柴整整五分钱啊！我的心“砰砰”直跳，简直要跳出了胸膛！我垂头丧气地给父亲如实报告，父亲揉着我熏白的小手并未发火，谢天谢地！一场劫难过去了，但我的心里却更加难受了，简直比挨顿打还难受，我暗暗发誓：如果再有机会，我一定不辱使命，把老黄照顾好…… 一两年的光景，老黄已长成大姑娘了，或是出于青春的羞涩和对这个家庭的热爱，它的脾气逐渐温和下来，它吃了干，干了吃，俯首甘为孺子牛。它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我对它变成了由衷的敬佩和深深的同情。 有了父母的辛劳和老黄的贡献，家里的生活渐渐有了起色，虽然吃的用的但还是那样简单，但毕竟日子令人期盼。期间，老黄还生了牛犊，卖了钱，家里欢天喜地的，加上东挪西借，我们家终于盖起来四间新瓦房，三间相通，另一间专门是给老黄准备的。终于告别了陈旧时代，迎来了新生活。有了经济负担，父亲母亲更加操劳了，老黄也更加辛苦了。我和哥哥一边照看妹妹，一边随父母和老黄到地里劳动，还是快快乐乐的。暑假或是周末，我和伙伴们一起到田间河坡割草，浑身总有使不完的劲儿，鲜嫩的草，满满一鱼皮袋子，二三十斤，我们老远背回来，洗净，帮着父亲铡好，父亲给老黄拌上麦秸，老黄吃得津津有味。    一天下午放学后，家里空无一人，偌大的院子，就剩下我和老黄。老黄拴在院子里的树上，不断用尾巴驱赶身上的蚊蝇，它冲我“哞”的叫了一声，似乎在说：“少主人，天色已晚，我可饿喽，赶紧给弄口吃的吧。”可是老黄，你知道吗？我虽然天天见老主人给你拌草，可是我从没单独给你喂过食呢，那牛槽，它低低地在你的脖子下边，可它高高地在我胸口上边呢。纠结中，我忽然想起以前暗暗发过的一个誓言：有机会我会证明自己能照顾老黄的。天哪，这不就是天赐良机吗？我赶紧解下绳子，毕恭毕敬地把它让到单间里拴好，拿来箩筐唰唰唰地筛麦秸。我把长的麦秸倒进牛槽，加水，又踮起脚尖从墙上取下料桶撒料（玉米糁和麦麸），当我拿起长长的拌草棍时，才发觉已力不从心，但看到老黄那信任的眼神时，力气又陡然而生，紧握拌草棍在牛槽里搅啊搅拌呀拌，直到老黄低下头闻了闻而后满意地大口吃起来，我才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小方凳上再也不愿起来……老黄吃饱时，大人都回来了，父亲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摸着我的头说，中，老二长成男子汉了！听着表扬，我心里美滋滋的，小小的我，照顾了大大的老黄，我终于兑现了一个承诺！ 春秋更序，寒暑往来，一转眼，老黄已在我们家待了十个年头，生了七个牛犊。它吃的是草，付出的是力，生出来的却是“钱”，在那个贫穷的年代，这大大缓解了家庭的经济压力，还盖房子欠下的钱，我和哥哥、妹妹能够顺利完成学业，除了父母日日夜夜的操劳，老黄当然也是功不可没！ 老黄渐渐地老了，地里的活快干不动了，加上村庄的小拖拉机不断多起来，左邻右舍能够相互帮衬，父亲决定把它卖掉。看着辛苦了一生的老黄将要用自己的身躯为家里换来最后一笔经济收入，我的心里莫名地感伤起来。在它跟随陌生人走出院子的一刹那，那当当响起的铃铛声敲击着我的心，老黄回头时，我分明看见，它那浑浊的眼睛里，拉下了两道长长的泪痕…… 作者简介 邵志创，平顶山市人，籍贯河南省襄城县。生于1977年7月，教师，工作之余喜欢写作，坚持用心灵的文字记录心路历程、述说人间真情。曾在《平顶山晚报》、《平顶山市广播电视报》、《大河报》上发表过散文若干篇。 香落尘外管理团队 主编：湛蓝 总监：子寒 顾问：蒋新民 排版：绿腰 强哥 ETA 凤尾 审稿一组： 铜豌豆 一池萍安 刘一心 审稿二组：连云雷 风碎倒影 无兮 终审，校对：烟花 清欢 播音：米米 从前慢 配乐：罗晚词 稿费：湛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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