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浮萍 | 一臂弯的温暖

香落尘外 2020-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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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臂弯的温暖

作者：浮萍 | 编辑：凤尾

合上书本，我抬头看看墙上的指针已是下午五点。再侧脸望望窗外，依旧是灰蒙蒙一片，几日的雾霾还是久久不散。这样的冬天比以往要暗得早些。
想起了中午在大姑姐家的女儿给我留言，让我傍晚接她，我全副武装就匆匆下了楼。因为不太远，我也正想活动活动被雾霾禁锢得要生锈了的四肢，也忽略了女儿一再要求骑电车接她的要求。
回来的路上，华灯初上，这是阴沉灰暗的夜色中最生动抢眼的景色了。我扭头看看很少步行的女儿，她没有提电车的事儿。一路上，她一直用细瘦胳膊挽着我的一只胳膊，时不时抬头浏览下四周，或跳一跳脚下的石板方砖。就这样，我们一路走一路默默地偶尔相视而笑。

忽然，我的胳膊被轻轻扽了一下，我疑惑地扭头看女儿，她正仰着小脸儿，眨巴眨巴着眼睛笑眯眯地望着我说：“妈，这样真好！”说完又把脸儿转向街道旁店铺门口闪烁着光怪陆离的霓虹。
这样真好！怎么样的好呢？是周围景物还是现在她的心情？
什么都没有来得及细想。刹那间，我的心一紧：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多少年了，我以为在辗转的岁月里有些画面有些声音渐渐淡去，没曾想它们已经深深地嵌在心底从未抹去······

那是十几年前初秋的午后，云淡风轻，阳光还是有些入心的暖。征得病重的母亲同意，我扶她去院子里坐坐。当时因为种种原因我很少伴她左右，现在想起了依旧是愧疚。当我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的胳膊准备扶她站起的时候，一阵酸痛涌上心头:我分明在扶着一棵叶落汁尽摇摇欲倾的老树！是我这个小鸟曾经累了痛了给我过抚慰栖息的老树！当我的手触着一道道僵硬凸起的筋骨，我感受着那流着依然暖暖热热的血液里浸着多少母亲对儿女温软长久的思牵······
母亲合着眼半躺在藤椅上，我把她瘦骨嶙峋的胳膊放在我圆润光滑的胳膊上，另一只手抚摸着母亲粗糙、斑迹点点且微温的手臂，细数着过去和母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多少次我在忙碌的时光忽略了母亲似孩子般无助的存在，遗漏了母亲终究为母亲的深念，只是她没有说，像一棵在黄昏中渐渐隐去的老树，为儿女祈祷第二天的黎明。
泪，盈满眼底······
母亲艰难地抬起手臂，我顺势把头埋进她的臂弯，她的手臂轻轻落下来，薄弱的手掌抚在我的脖颈耳际。我的全身灼起一股暖流，千言万语哽咽在喉，我不敢出声，怕一丝颤声打破此时最温情的苍静时光，我愿一直停留在这份依恋过、淡忘过，现在千万种不舍交织的画面里，深深地把自己揉进去，溶进母亲的每一根经脉，重温在母亲的臂弯里几多的浓浓爱意。而现在，母亲只能在心里对母亲说：娘，这样真好！
继而潸然泪下······

此时，悄悄用指尖擦拭潮湿的眼角，看到女儿把头依在我的胳膊上，柔软细长的头发在晚风中飞扬着。我看看路灯下我们两人的影子忽短忽长，我把女儿挽着我的胳膊抽出来围住了她瘦小的身体，又用另一只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
女儿仰起头，嘿嘿地笑着，停了下，说：“妈妈，这样真好！好暖和！”
"是啊，“我也顿了顿，叹了口气，淡然一笑指着影子说，”你看你不知不觉也长大了，我就慢慢搂不着够不着你了！”
立即，女儿停下来，把我拢着她的胳膊挪开，又挽住了我的胳膊，并且另一只手臂也绕过来，紧了又紧，调皮又正儿八经的歪着头盯着我说：“妈，我长大也要你搂着。如果你老了，我也会一直陪着你这样挽着你走下去！”
雾霾依旧很浓，通往家的路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