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又是一场雪 作者:麦子 | 编辑:强哥 冬至的雪还没有消融,圣诞,一场雪又如约而至。轻轻盈盈,洋洋洒洒,如翻飞的凤蝶,山川肃穆,世界清绝。 在雪里,我总是想念一个人,我至亲至爱的,那个人。 记得09年的那个冬天,落雪就融的西安忽然大雪纷飞、狂风凛冽、道路结冰。我的电话猛然响起,一声噩耗扎在心尖上,生生地疼,奶奶去了!奶奶结束了她八十多年的人生旅程,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我却被雪困在了古城西安,心急如焚。 雪,像弹开的棉絮,纷纷扬扬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客运站上大多数车辆停发,心像长了翅膀,身体却难以抵达,无奈,悲伤,焦躁……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回去,去和我的奶奶作人生最后的告别。 小时候妈妈将我留在家乡,去了爸爸的单位,奶奶便和我相依为伴,度过了贫穷而又美好的童年时光。 每年冬天大雪之后,我和奶奶一起扫雪,玩雪,拉雪。雪白皑皑的铺展,干净得让人不敢呼吸,我不愿意破坏这纯粹的美,在白宣似的雪地里随意的乱画,小花,小鱼,流水,还有父母……想象着他们和我在一起的场景。奶奶站在一旁含笑观看,眼里满是怜爱。她说:“其实雪很脏的,不信,等太阳一出来你就明白了,冻着时很白,化了就是黑的了。” 院子里的雪必须清理干净,不然太阳一照,雪一融人就会陷进泥泞里。奶奶把雪堆起来,用架子车一车车的拉出大门,我就和小叔用她扫起来的雪堆雪人,树枝,枯叶都派上了用场。雪人会在院子里站两三天,就开始融化,越融越丑,雪水满院子都是,奶奶毫不留情地将其五马分尸,我便嚎啕大哭,奶奶就对我说:“你看看雪人多脏啊,哪有我孙女好看呢!”我才不管呢,依旧不依不饶地哭闹。奶奶没辙了,偷偷给我炒一个鸡蛋,或者给五分钱,这是和我同龄的小叔永远不可能享用的待遇。 在这样的呵护下,我长到了十五岁,妈妈就带我离开了家乡,离开了奶奶,之后我没有在冬天下雪的时候回去过。乡下的冬,冷,特别的冷,雪,便是“乡愁”。愁着不愿意回去,怕冰天雪地的寒冷,怕呵气成冰时扫雪,怕火炕的燥热…… 2000年,奶奶得了脑溢血,留下了行动不便、口齿不清的后遗症,我一有空就回去看她,可是我带回去的任何东西她都食不知味,似乎她的味觉出了问题。真后悔,为什么不在她健康的时候让她尝尝她一生都没有见过的食物呢?她却一脸幸福地说:“这东西真好吃。”她是那么坚强,乐观地和病魔做着斗争,尽量不给儿女们增添负担,即便是举步维艰,也要坚持着自己下炕,一步一步移动到院子里去上厕所。到了最后,进入婴儿状态,生命仅靠一点点的水在维持,睡在炕上难以起身,每次都让小姑姑抱着小解,她不愿意让不好的气味沾染被褥,不愿让陪她的人感到不适。 当我在风雪里艰难到家,已是晚上十点, 奶奶已经陈在了棺木里。家里的亲友不许观看,我只好在灵前烧着纸钱。回想起奶奶孤独的晚年,我泪如雨下,这就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大雪飞扬了一个晚上,村庄安详,树木素立,可是我的奶奶再也看不到这纯白的世界了,再也不会和我一起扫雪了,再也不会问:你几时再回来呢? 我们亲手把奶奶埋在了地下。从此,奶奶再也不知道饥饿,不知道寒冷,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堆起的新坟是素严的黑,周围是庄重的白。奶奶说的对,大雪之下,世界非黑即白,非白即黑。奶奶不在了,在这黑白混杂的世界里我悲怆地站着。 大雪后,黎明隐约有星子挂在天空。村庄隐藏在圣洁的白里,一声声鸡鸣似乎会惊落树枝上的雪粒,积雪覆盖,我在铺着白色地毯的马路上来来回回地踱步,盼望着阳光暖暖地照下来。 而今,又是一场雪至,奶奶,我多想化作每一朵雪花,在您温暖的目光里,融化。 作者简介 麦子,普通的石油工人,爱阅读,爱文字。 我们的团队 主编:湛蓝 排版编辑:绿腰 强哥 ETA 凤尾 审稿编辑: 铜豌豆 一池萍安 终审,校对:烟花 清欢 配乐:罗晚词 稿费:湛蓝 总策划:林一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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