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画家陈丹青在美国时,有一位很尊敬的老师——木心,后者曾教过他五年世界文学史。木心写了东西也常常给陈丹青看。有一次木心问他,会写作吗?写日记吗?陈丹青摇摇头:当知青那会儿,只会等信和写信。日记倒是常写。木心笑了:会写信写日记的人就会写作。因为“所有日记都是写给自己的信,所有信都是写给别人的日记。”——这句话在陈丹青心里搁了很久,慢慢就开始写了。木心老先生,是诗人,文学家,画家。他的《从前慢》,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朴素诚恳,纯真美好。小暖说,写信这件事,真是温柔又细腻呀。选好看的信纸,轻轻铺开,字迹是蓝色的,带着油墨的香气。每个字都洒脱又轻快,偶尔画个笑脸,嘴角也跟着扬起来。没有生在战火纷飞,乱世年代,当然是无法感同身受,天涯相隔,鸿雁传书,两岸生死相隔的两地书两岸书,“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生死未卜,讯息难定,望眼欲穿的心情。也难感同身受,《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凝重悲伤痴心无望的心情。不管何种写信的人,写信的心情有矛盾复杂,也总是真挚的。写信。私密性的美好。亲切温馨。矜持含蓄。羞涩可爱。婉转又曲折。神秘又真实。谨慎又深重。认真又仔细。沉重或悲痛。焦急或盼望。悲哀或绝望。记得读书时代,给最好的朋友写过信,给爸妈写过信,给舅舅,姐姐写过信。读小学时,远在南京的小爷爷因病去世,父亲让我给小奶奶写信,年少并不真知愁滋味的我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在信中开导安慰着自己的亲人:“人生是苦海,逝去方能超脱。”少年时代,最好的朋友,晓,她是密友,也是笔友。送了我很多三毛的书,《万水千山走遍》,《撒哈拉沙漠》,《雨季不再来》,《稻草人手记》。或许,我的文学情结是深受晓的影响而起。晓的信,总是如期而至。她寄给我的贺卡,总是每逢节日必至。她寄给我的信笺,贺卡,总是很特别,与众不同,精致别致。当时,是多么艳羡了和我同寝室的一群丫头们。收到信的那一刻,心情别提多美,像一个节日,沉浸在幸福,快乐之中。现在想来,那时,我就是“少女闰土”,纯朴自然,她随她父母住在大学的老师套房里,她的父母都是大学的老师,父亲是中文系的老师。学习条件,生活条件比我优越太多。今天提笔写这些文字,不,是在键盘上敲下这些文字,是因为想起年少的挚友:晓,想起她写的那些信,纯粹的友情,一去不复返的青葱岁月,如今和她失去联系,天各一方,不知如今的她,一切好吗?书信在现今年代,已是奢侈品,更勾起我怀念的思绪,回想起遥远的那个珍贵,难忘的写信读书年代。见字如见人。把凝在心里的字字句句,写在纸上。深情,真挚,珍重,多么郑重,美好的事情。日趋数字化、即时通讯、电子移动设备发达的现在,貌似方便快捷,可是,内心深处,我们依然疏离,我们依旧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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