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的，不一定都是错的。我不做的，不一定是我不能理解的。越是明白，越觉得是被生活揍明白了；越极力有持，越觉出光阴磨损的疼痛与伤害。幽洁的心，亭亭于无常的考验与真相的砥砺之中，向秩序妥协。灯光月夜下，听得见帛裂，清晰而婉娩……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濛濛细雨中。惟愿，海棠明白的痛，妥协的倦，有持的苦，都一点点，淡在时间的襟袖边……汹涌的脆弱裹挟着连日来的低落，吞噬了智商，也吞噬了睡眠，阴雨绵延，凉意袭身。头脑里盘旋的，心里盘茛的，都想卸下，却又沉沉的，盼着时间能降服一切。
头重，身轻。量过体温，想早点睡下，一扭头，瞥见屋角的垃圾桶上赫然写着“放下过去的”，禁不住哑然失笑，奚落自己到:瞧这笨女人，都活到让垃圾桶劝诫的份儿上了！秋雨绵延，凉意乍至。风，一直吹，吹不完的样子。有些枯枝已是离离的清晰，在空处，藏着半生的话语……
然这尘世当真温情，熙来攘往中，总有那气息，熟悉到像不是自己的自己，看你欢喜，共你苦厄。这样多好，多美好。黄昏日落，薄风暮晚，终于，脚步渐渐慢下来，从校园，从课堂转向窗外不到二十度的秋，和操场那一排不打眼的老垂柳，深情而自由。再忙碌的日子，都要在心里植一片绿，撑一抹蓝。在安祥和澄静中让自己有所依托，从容恬淡地沿着长长绵绵的光阴走下去，相信时间的内力。一天。有早读，踏进教室前，心里掂对着这两日的事情，安排，瞬间脑海里浮起两个字，未及抓住，课后怎么都记不起来，始信上次检测被告知，记忆力中度减退。忙碌了一周多的军训结束，今日汇演，种种努力，也种种有限。接纳，理顺。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超越，不需要锦团花簇的荣耀来补偿一路上的隐忍与疲惫。光阴宽裕，时间安详。那么多琐屑掺杂，一天也只刚刚容我躺下来缱绻于床褥间，歇歇脚。如流的思绪曼舞，如深秋转蓬，游离于我的掌控之外。沉默中，等时间，重新开口，体恤纯粹。驱车数百里，来看白羊峪。人说白羊山关雄，险，古，秀，奇，真的站在它脚下初看它，只觉山宽水绿。沿级而上，半山腰里俯瞰它，青山绕过度流水，只想拣起鸟叫风吹。拜山佛，过仙洞，终于踏上年久未修，荒而不补的古长城，双脚一触及这石，这砖，便不自觉的失了疲累，全然放空身心，在远古的风中自在呼吸，于世无用，于心欢喜。快节奏的现代人，一天天忙于输送着新的人与事，其中，有多少速朽，又有多少长存，是我不知道的。我更愿意，时不时，再约一约，那些又旧又久的风物，把人间无用的美好再温习一遍。优美，还在。松扎马尾，宽服蜗居，随意且安妥。日间，老友来访，言语间尽是生活琐碎，而深情也自始至终贯注在这些烟笼眉弯的细节里，报以浅笑。是夜，如常散步。灯光很远，影子很长。徘徊在熟悉的那几棵法桐树下，颔首低眉。城市里的每个白天黑夜，都有不同的故事在发生，在结束。人世很长，惟愿全情相待的人们，永远保持着或近或远的惦记，淡看那月圆月亏。每晚散步，惯常晚点出来，街市安静些。无星无月。抬头处，路灯掩映下的树叶格外干净，打眼，如笼着一层月光。记起昨夜与今天的雨，洗刷了这个小城，路面在人来车往中已不复潮湿，路边法桐和丁香树干净的叶子还能殷勤的启示善感的路人，也多少有些脆弱。远声。灯火。街道。人群。似乎有些情绪堆积在心里，不说。深定。多年积习，常于阴雨天气与自己过意不去。说不出的恐慌，兀自潸然。“你跟天较什么劲啊”，他说。是啊，天晴有时，下雨有时，炎凉有时，温存亦有时，那都是自然。 实在也无需跟自己较劲，怀着一颗纯净深定之心，风刮得再大，都不必慌张，只要心不动，雨打不进心里，而风只猎猎千里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