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遍访世界,只为寻找一个地方。如玉龙圣洁的雪,如雨崩金灿的光,如束河清静的夜,我从北方来,自此一人去。我知道有人和我一般走过很多路,在心里,一定有个地方,可以指点疲惫的迷途者,亦是告诫心有杂念的苦闷人。
如果想找个伴,遇见一个陌生人,不问姓名,不知何地,只是结伴而行,我称为沿途拾人。在陌生的道路,经常会看见单个的旅行者,骑着单车,沿着马路右边默默的向前慢慢走着,不慌不忙、不紧不慢,踩着相同的自行车踏板节奏。累了随意停下喝口水,吃口零食;看到美景,随手拿出相机或手机按下快门,坐在马路边数着过往的车,来去的人,何尝不是一种选择。
我一般乐意在青年旅社休息,有着独特的青旅文化。旅舍的走廊里,摆放着几张桌子,几个座椅,桌子上有些昏黄暗淡的台灯给走廊增添了几分温情。走廊拐角的多余空间放着木头秋千,小西就坐在那儿拨弄着不成曲调的吉他。我总共走过走廊两次,都是看她坐在那。我第三次遇到她是在束河古镇的酒吧,她安静地看着手机,桌子放着一杯啤酒。于是我过去打了招呼,原来她也是一个人出来旅行,在四川的的她居然还和我好友一个学校。我们觉得世界太小,有时候确实如此。每个人的圈子就那么大,错过多少人,相识几个人,我们在不确定的时间里无法知道具体数目,只能将一切称为缘分。 后来的几天,我还是一个人去了很多不出名却又值得一去的地方。泥土路边野草闲花无规律的修饰着村落的道路,我听人说,这里是纳西族的村落。我不小心走进了一个院子,主人十分喜悦的迎接我,让我倍感受宠若惊。主人先用舀瓢了一瓢冷水,说请我这个幸运的头客喝,在交谈中我才知道,他家刚有婴儿出生,所以第一个进门的人无论是男女老少,远近亲疏,都要当贵客接待。我成为了“头客”,冷水也被称为幸福水,是用来祝愿母子平安、健康幸福的。偶然的闯入,主人的热情,都让我受宠若惊,煮米酒喝的微微醉晕,但不至于醉酒。你我只是相识而已,却不曾有陌生的感觉,让我觉得一路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深情。
世间所有的修行都是为了随缘,人满足自己的欲望和心情时,会觉得幸福感倍增,但是我们都忘记了修心的过程。正如小西给我说,一段行程就是一段修行,既然独自出走,不一定非得一味追求目标。不喜欢按部就班的日子,自己心之所向,一苇以航才是不二的选择。我在被纳西人的好客心里渐生感动时,才发现这里的习惯早就如此。很久之前,每当猎人捕获而归,凡遇到他的路上行人都可分得一份猎物,如是贵客,主人更会做六样或八样菜肴招待。我不知道这些传承是如何口耳相传的,还是用世界仅存使用的象形文字东巴文书面授意,这些都不重要,注重的是它告诉陌生人、路人懂得善意是从修心开始。 我想去雨崩村,看看金光映着雪山灿灿发光的样子,但我又害怕喜怒无常的天气。内心纠结以后,我准备跟随马帮一探神秘雨崩。我很喜欢享受过程,跟着马帮清脆的铃铛声,走在过客稀少的羊肠小道,听着马夫的号子声,沿途偶尔窜出几只松鼠。一切都充满灵气,更像被梅里雪山的传说所保佑。 晚上在客栈休息的时候,我第四次遇到小西,她已经从雨崩往回走。老板娘给我们炒了几个简单的小菜,灯光摇晃下我们喝着藏族大叔的青稞酒,学着听不懂歌词的韵调,一切又是重逢。小西告诉我,她并未看到梅里雪山日出,路上她一个人跟着马帮慢慢行进,既然已经在过程里懂得快乐,为何还要再去刻意修饰结果。我不能做到如此潇洒,还是想自己亲自一看究竟。 早晨天刚刚亮,吃完早饭,告别小西,我跟着马帮继续踏上未知的路。我不知这次离别,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小西,是不是再也听不到已经熟悉的铃铛声了。我和马帮分别的时候,藏族大叔送我一个小酒壶,说天冷的时候可以喝两口暖暖身,他告诉我大概五天后他会再次来到这里,如果我还在,可以一起返程。都说人的欲望无法满足,我在此时觉得,人的心容易填满的地方就是有的人给我陌生的感动。 我在看《东邪西毒》时,盲剑客和黄药师的对话,黄药师说能不能请你喝碗酒,盲剑客说我今天只想喝水。后来盲剑客对黄药师说你知道喝酒和喝水的分别吗?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我想等你走过一段陌生的路,也会这样认为,因为我有一壶酒,足以慰别人,酒壶还在,人还未走远,我们也许路上还会相遇。小小贝,本名赵琳,95后在校大学生,《诗刊》子曰诗社会员、全球汉诗协会会员、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有作品在《中华诗词》《诗词月刊》《中国诗词》《鸣弦诗词》《南英诗刊》《雅风》《辽河诗词》《绵阳诗联》等近百家家刊物发表,并入选《诗海》《中华诗词优秀作品选》等十余种书籍。喜欢行走,喜欢写写文字,散见于《原乡书院》、《行参菩提》、《萝卜文学》等自媒体及网络文学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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