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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花开I醒着的梦

 香落尘外 2020-03-14

文:海上花开

知道我有西藏之旅的朋友们第一句话总是会问同样一个问题:去西藏,感觉怎么样?
我竞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以下轻浅的文字,算是回答。
                                                       ------题记
                                         

许多人都有或多或少的西藏情结,我也不例外。
想去西藏的想法由来已久,是为着他的的神秘,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我无从分辨。
 
2015年6月10日,初夏时节,得一意料之外的假期,继云南之行之后,又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朋友们说这是勇气之旅!
坐着绿皮火车进藏,欣赏沿途的旖旎风光,与时光一起漫步,与高反有一个热烙的过程,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42小时的冗长时间里,朋友柔软深情的《雪域散记》和韩红激情高远的歌声伴着我的西行之路,沉醉、温暖。。。。
我携着风、带着雨、裹着飞雪一路向着梦想狂奔而来,与青山为盟,赴蓝天之约!
 
1
信仰

在布达拉宫,在大昭寺,在扎什伦布寺,我长久地注视着那些不分男女老幼,转山、转寺、转佛塔的信徒,风尘和沧桑写在他们的脸庞,不知他们从何而来,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为了心中的信念,磕长头来拉萨朝圣。
有人说,藏民的幸福指数是最高的,他们对物质生活的要求低到内陆人难以相像的地步。每年朝圣的日子里,信徒们带上捐给寺院的所有家当,举家出行,倘若有亲人在长途跋涉中逝去,家人会把他的牙齿放进大昭寺的柱子里,以期灵魂上天堂。
 
烈日下,镜头里,那高原红的脸格外地明亮,没有痛苦和喜悦,只有平和,平和的如天空那一抹水洗过的蓝。他们目光笃定,神情凝重,手戴护具,膝着护膝,素衣麻衫,双手合十高高举过头顶,赤脚笔直站立,匍匐跪拜的时候,额头、鼻尖、唇必是粘满尘土,是身、语、意与佛相融、合为一体吗?口中念念有词,想必不只是那经典的六字真言!是心灵的寄托和美好的呼唤吗!
他们旁若无人、神圣庄重,以磕长头代步,近处的我凝神静气,屏气惶恐,不能言语,恐扰了虔诚的他们,十指交叉安于胸前,以平复驿动的心,并双手合十对他们表达着心中的敬意。
那一瞬间,世界如此安静,空气中有转经筒的轱辘声,有虔诚的低语诵经声,还有的双手匍匐在地上的摩擦声,响彻在我的心里。。。
那一刻,我坚信,那不是愚昧,那不是低俗,那是入骨的、与生俱来的、不容质疑的信仰。。。。
 
梁漱溟先生曾认为,人类面临有三大问题,顺序错不得。先要解决人和物之间的问题,接下来要解决人和人之间的问题,最后一定要解决人和自己内心之间的问题。
 
白岩松在《幸福了吗》中这样写道:缺乏信仰的人,在一个缺乏信仰的社会里,便无所畏惧,便不会约束自己,就会忘记千百年来先人的古训,就会为了利益,让自己成为他人的地狱。
 
有人计算说,十三亿中国人当中,有一亿多人信仰佛教、天主教、基督教或伊斯兰教,还有一亿多人,说他们信仰共产主义,那么如此说来,近十一亿中国人是完全没有任何信仰的。
我们已走得太远,以至于忘记了,为什么而出发。。。
 

2
圣湖

知道纳木错是很久远的事了,天性里喜欢所有带异域风格的名字,比如香格里拉,比如贡嘎,比如阿拉善旗,唤起来一如天外之地。于是,对她长久的有种神圣的期待和向往。最初让我感兴趣的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湖被藏民称之为“错”,并且还有羊卓雍错、色林错等等。
源自唐古拉山雪山融化的纳木错,鲜活地蹦蹦跳跳带着一种活力,不可阻挡地从山上一路走来,于是,这湖水,就有了高原的自豪和坚实,带着无限的神秘和力量,被藏民称之为圣湖。
 
大巴喘着粗气盘山爬行了十几个小时后,终于把我带到了海拔4718米,距离纳木错湖边500米的地方,一眼便可望见那致命的蓝,一时间,我几乎分辨不清天的尽头是纳木错,还是纳木错的尽头是蓝天,垫起脚尖便可触摸到天空。要命的水天一色,我急切地渴望贴进她,无奈高反让稍稍加快脚步的我便气喘吁吁,显然空气中不足内陆四分之一的氧含量使我按捺住激动的脚步,选择以马代步正好也满足了从没骑过马的愿望,只是不能有相像中的策马扬鞭、纵横驰骋的飒爽英姿了。
初次骑上马平衡感没有完全掌握,身体在马背上左摇右摆,恐惧地双手牢牢地抓住缰绳和马鞍,好在漂亮的小白马和牵马的藏民一样的温和,500米的距离用时20分钟,小白马应当与我一样是有高反的吧,镜头里的我笑容生硬。
纳木错,转山转水终于站在你面前,挣脱俗事羁绊的我想呐喊,不能呐喊,我想舞蹈,不能舞蹈,那么用心去呐喊、去舞蹈、去歌唱吧。
 
我见识过太平湖的湖光山色,领略过泸沽湖的旖旎风情,陶醉过居延海的荻花瑟瑟,而眼前的圣湖,湛蓝宁静,纤尘不染,水天一色,一望无垠,远处的唐古拉山临水而居,山上的皑皑白雪似白云,与蓝天、圣湖相依相偎。在西藏古老的神话里,在苯教或藏传佛教的万神殿中,       
在当地牧羊人和当地狩猎者的民歌和传说里,念青唐古拉山和纳木错不仅是西藏最引人注目的神山圣湖,而且是生死相依的情人和夫妇。念青唐古拉山因纳木错的衬托而显得更加英俊挺拔,纳木错因为念青唐古拉山的倒映而愈加绮丽动人。
湖边的纳木错清澈碧绿,纤尘不染(这里的藏民认为任何的污染都是对圣湖的不敬),脚下大大小小的圆形的沙石,似珍珠,是积聚了唐古拉山力量的奔涌,浩浩荡荡了千年,是将历史、战争、爱情都风化了,随流水飘浮而来吗?

空气中有人们兴奋欢快的呼喊声,有水鸟(我更愿意相信那是海鸥)的叫声,还有我过速的心跳声。。。。
白色肥壮的牦牛在蓝天白云下、于湖水的映衬下,单反里的色彩无限跳跃,是一道别样的风景,它更为藏民们带去了丰厚的生活来源。
上校再一次接过我手中所有的负累,把我推上了牦牛的背---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动物的背,与这高原的精灵合影是多么不朽的回忆。这里还是要特别说说我的旅游团友成都的“上校”:是一个花甲之年、热爱生活、充满情趣的老顽童;是一个二杠三星的、具有绝对党性的39军退役军官;是一个视书法而非毛笔字的书法家;是甘愿为一个貌似专业摄影家当孺子牛的好政委,于是我的西行之路肩上轻松了许多。
皮肤黝黑、头戴毡帽、身穿藏袍的牦牛主人热情地揽住我的肩,摆好了姿势,哼唱着我听不懂却被感染着的藏歌,那一刻内心纯净的如身后的湖水,祈求天地圣湖给老人家带去好运!
纳木错以其雍容华贵、大气磅礴的姿态彰显着她不可撼动的地位,接受着来自五湖四海的膜拜。湖面水波轻柔,撩拨着朝圣的人们,走进她,贴进她,这是一方心灵的净土。
据说,临湖而立,虔诚膜拜,会看到自己的未来。
倘若海子尚在,湖面的微风送过,一定会吹皱他的那棵诗意的心,想必一定会有超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风华绝代的佳句。

3
最美的情郎

知道仓央嘉措真的是缘于那首据说并非他写的《见与不见》,多年前先生在798买的西藏人民出版社线装版的《六世达赖情诗选》一直被我珍爱。
然而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并非是信徒们心中真正的活佛,他被打上了不理政务,不守戒律,放浪形骸的烙印。
 
踏进布达拉宫及大昭寺,里面供奉着大大小小的数十座富丽堂皇的灵塔,唯独没有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只在长寿乐集殿,设有他的宝座沿墙的佛龛中供奉千尊无量寿佛像。
年仅23岁的仓央嘉措被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落得个“诏执献京师”的悲惨下场。青梅竹马的恋人仁曾旺姆也难逃厄运。
 
仓央嘉措虽然是六世达赖喇嘛,贵为雪域之王,但是他却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在最为苦闷孤独之时,出现了一位善解人意的、象母亲一样照顾他的情人“玛吉阿米”。他写道:薄暮出寻艳,清晨飞雪花,行踪隐不住,足迹雪中踏。
住在布达拉宫,他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的街头,他是世上最美的情郎。
 
傍着大昭寺的八廊街如今已是商铺林立,我对那些不知真假的饰品了无兴趣。沿着琳琅满目的藏族手工艺品的店铺一路走下去,于一个丁字路口,一桩黄色的两层小楼格外醒目,用藏、汉、英文字书写的“玛吉阿米”大幅标牌让我驻足良久,这里便是有情人相会的地方吗,如今已经是西藏风味餐厅式的酒吧。看到排着队久候的等餐的人,同行的朋友坚决地退却了,无奈我只好不舍地放弃了一场浪漫的体验。
走出玛吉阿米,抬头凝望着酒吧二楼那白色窗幔下敞开的窗子,300多年来,身穿藏袍,头戴白色绒帽的玛吉阿米,是否日夜翘首以盼着她那最美的情郎?是否爱也汹汹、恨也汹汹?是否生也想从,死也想从?那长络腮胡须、心比人还伶俐的大黄狗呀,你可曾告诉别人,有那么一个天黑出去,归来已天明的雪域之王!
 
具有凡情佛心的仓央嘉措是一位天才的诗人,他传世的66首诗歌是一种特殊体裁的民歌体诗歌。通俗易懂的形式诉说了他的理想和追求,抒发他长期被压抑的情感,但却饱受争议。
对仓央嘉措诗歌的理解,应该是情者见情,禅者见禅的。
鲁迅先生在评论《红楼梦》时,曾经说过这样一段十分精辟的话:“谁是作者和读者姑且勿论,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直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
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世间若能双全法,仓央嘉措定不负如来不负卿!
4
边巴央珍
八年前相识的一个美丽的女子,因为她的面容上缺失那独特的高原红,以至于我始终无法辩识她是一个纯粹的藏族姑娘。
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边巴央珍,单单是把名字从嘴里轻轻吐出就已经芬芳一片了,更不说其寓意了!她说“边巴”就是藏语的星期六,可能是父母为了记住她是出生在周六。“央珍”的意思是有福且心地善良。
相识缘于她来内陆学习,一起工作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她叫我老师,是略去了姓氏的叫法,让我记忆深刻。
一件有趣的事总是忘不了,记得那日,一个年长我几岁干净清爽的男同事来我们科通知会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随口由衷地夸道:Z主任真帅!一旁的央珍低头捂着嘴噗呲地笑,我很费解,我的夸奖和赞美一个明星本无二样,为何她如此失笑,她羞涩地说,在西藏,女人不能夸男人帅,尤其是已婚女人,否则就要嫁给他,当时我瞠目结舌的表情一定也让央珍记忆深刻吧!
更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分别前的告别,那天也是周六,清晨,我看门诊,央珍带着一条来自雪域高原的洁白的哈达,戴在我的胸前,“扎西德勒”的祝福还在耳边回响,至今这份祝福还挂在我的衣柜里!
 
此去的岁月里,山高水长、天各一方,彼此少有联系,空间互动零零落落。确定西藏之行后,致电她,询问相关注意事项,声线里的她开心快乐并不遥远,并且详细地告知衣食住行,关切行程的路线,职业性地说备上速效救心丸,善良的如她的名字!
自出发之日起,央珍的微信一直伴着我西行之路,嘱咐高反的处理方法,介绍一路的旖旎风光、特色小吃。约定相见成欢之日,从背后一眼便认出我的央珍,明显的比多年前丰韵了许多,我惊诧于她面颊上依然没有那独特的高原红,“老师”依旧是那么的熟悉地轻唤着。
从行李箱里拿出给她的礼物的时候,我完全傻了、懵了,满满一瓶香水渗出包装盒,只剩下了半瓶,芬芳在我们的手中传递,歉意和不解写在我的脸上,后来,百思其解,都是大气压,海拔惹的祸!
 
临别前的晚上,央珍执意要来送行,带着她厚重的心意和三条洁白的哈达,我无力拒绝,内心被温暖填塞着。上校和身边的朋友分享了央珍的祝福。
朦胧着双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酒店走廊的尽头,我不确定此生再会有期无期。。。。
央珍,扎西德勒!
 
每每想起11天的雪域之旅,都如此的不真实,镜头里的山山水水已然成为永恒,笔下的文字却似那蓝天上的云虚无缥缈着。
有人说享受并怀念着缺氧的感觉,并莫名地爱上了西藏。

有朋友问我,是否还会再去那里,我想说:醒着的梦真美!


海上花开,童年里受父亲的影响,着迷文字,却不惑之年拿起笔书写流年,被冠以作家之名,然写作与安身立命之职业风马牛不相及。

此生愿以书相许,以文字表达内心的山山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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