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 人生若只如初见 ” 作者：欲语还休 版式设计：强哥   家俊回来了。素芊愣了一下，有些恍惚。 见还是不见？盯着手机，素芊一时语塞。 “到时看吧。” “好，等你通知，如果你去，我也去，如果你不去，我也懒得去。” 夏日黄昏，白日的热气被晚到的风驱赶得逐渐消散，远远天边，缓缓落下的夕阳，被朵朵晚霞用五彩的褶裙托住，揽入怀中，依偎亲吻，这般美丽的景致，素芊却无暇欣赏，心头也没有一丝凉意。 这几日，家里的电器，像是约好似的罢工，电视图案忽明忽暗，洗衣机电脑主版间歇神经。素芊叹了口气，搜了一下师傅的电话。刚拨通，说明来意，师傅就婉言拒绝了：“你家的这些家电，有年头了，修好也没有多大意思。还是买新的吧。我介绍好的商家给你。” 放下电话，想想家电陪伴自己是有些年头了，该换新的了。素芊是个恋旧之人，东西随身久了，有了感情，有了回忆，便舍不得丢弃，明明知道有些已不如当初美好，却一边坚守，一边失望。 站在虔州最繁华地段滨江大道鹭江锦城的顶楼，透过落地玻璃，俯瞰夜色中的虔州，高楼林立，霓虹闪烁，人流如梭。记忆中那个古朴淳厚的宋城故都，在发展大虔州的规划下，正仓促离去。华丽变身为大都市的虔州，让十多年后重回故土的家俊，有一种陌生感，距离感。有如清纯可爱，清新脱俗的邻家妹子，浓妆艳抹一番，突然性感时尚地走在了T型台上，美是美哉，但总觉得少了最初的那份生动与亲切。  灯红酒绿的视觉充斥，预期与现实的感官落差，心头涌上的怅然若失，都让家俊莫名有一种就要失去某种重要东西的忧虑疼痛感。十多年了，魂牵梦绕的故土，经过时光的洗刷，改革的雕琢，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城市拥挤，车水马龙，人满为患。跻身于人来人往的闹市街头，总有一种淹没窒息的压迫感，大环境尚如此，困居于城市中的芊还会是当初那个如百合般幽香的芊么？ 想着芊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的样子，低下眉头，羞羞涩涩的样子，家俊的心，就不由得热了起来。记忆如镜头，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锁住最美好的瞬间，无论时光如何变迁，心中都怀揣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憧憬。 第一次见素芊，是在学校的那棵柚子树下。虽说已入秋，天气却依旧炎热，一丝风也没有，热气灼人，他只好躲到树荫处遮阳。高一新生报到，家俊来得太早，教室还未开门，百无聊赖，在树荫下等着。突然，远远的，瞧见一位穿白裙的妙龄少女，步履轻盈，款款前来。一头飘逸的长发，随意洒散在双肩，精致小巧的五官，镶嵌在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楚楚动人。许是不知不觉看呆了的缘故，女孩走近了，他傻傻地还未发觉，直到一句“傻帽”，他才发现自己身边站了好几个年龄相仿的同学，许是哪位瞧见了他的呆相，才会讥讽，那时他还是个有点害羞的大男孩，同学的嘲笑，如同尖刀划过了他的脸颊，顿时他的脸上红一块，紫一块，心底却又好似失了领头的千军万马在奔腾狂啸。还好，素芊的一个淡淡的微笑，像春天的手，抚平了家俊的慌乱。有人说，一见心动的感觉，就是眼睛渴望眼睛的重逢。或许是吧，那一刹那，彼此眼神的追逐，就像风吹开了冰雪，刹那满眼鲜活，春欣欣然就来了。  见还是不见？素芊瘫在沙发里，呆了片刻，其实在听到家俊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的刹那，素芊的心就紧紧地揪了一下。时光真的是橡皮擦吗？可以轻易地把我们根深蒂固的记忆擦得干干净净，连同那个念念不忘的人？唉，念，不是吃过的饭，用过的碗。它黏在嘴边，落在心头，它无时无刻不存在，随时随地跑来。十多年了，有谁知道，家俊当初的不辞而别，对自己的伤害有多大？十多年了，记恨有多深，思念就有多重。微信同学群里，谁正在抒情“若夏日重回那片柚子林，若上苍许我们在树下再走一回，那么让柚林的叶子，绿了再落，落了再绿吧。”默念的那刻，素芊的心又揪了一下，也许，有些过往，本不曾消失，它们只是暂时躲在某个角落，等待重温。如同那片柚子林。 “下课后，柚子林见。不见不散。”这是整个高中素芊收到过最多的纸条，多过老师布置的作业。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柚子林成了他们几个要好同学课后娱乐的基地。“知道么，那个教英文的密斯吴，在追初二年级教物理的小童子呢。”“每次做操或体育课，大姨妈突然来报到的时候，我都特别怕出糗，做女人烦死了，下辈子我要做个男人。”“昨晚我父母不知为何事又吵起来了，唉，一天到晚就知道吵，还让不让人读书了。”枯燥的学习，无聊的课堂，难以驱散的压力，仿佛都在这种种鸡毛蒜皮的杂碎下，被嚼得稀巴烂。也是在这片开满柚子花香的树下，家俊郑重地拉过素芊的手，说出了那句：我喜欢你，永远。从此，眉目传情，互通爱无，两两相欢。 缘起，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可是，最后，不诉，不也别了么？有冰冷的泪滑过素芊光洁的脸颊。造物弄人，以为的永远，仅不过是一转身，天涯海角的痴望。  大街上，行色匆匆，总会有一些人，一些事，以各种缘由，与我们擦肩，与我们亲近，然后迅疾消失。人的一生，其实就是不断相识与分离的过程。但就算分离，也要好好道别，不是么？如果时光能够倒带，重新把自己放在十字路口，然后再作抉择，会走向哪里呢？还会选择不辞而别么？这个问题，家俊问过自己很多遍，每一遍的答案都是相同的，如果还有如果，绝对不会扔下素芊，再难再苦，都会牵着她的手，共同面对。松开过的手，还有再牵的可能吗？年少时轻率的一个决定，十几年魂牵梦绕的相思折磨。够了，真是够了。虽然当初的离开，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但什么样的理由，都无法为抛弃素芊而开脱。素芊，你还好吗？你能原谅我吗？ 陆续前来的同学打断了家俊的遐想，寒暄热络后，众人就坐，唯独少了素芊的身影。“素芊呢？”有人替家俊问出了心中所惑，刚刚就坐，忙着调整座位，从餐桌下探出一头蓬松短发的楚楚，连忙解释：“我们的大美女，要晚点到。”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中，拉近了家俊与同学们的距离。  酒酣情浓的当头，素纤推门而入，无论家俊私下畅想过多少次重逢的情景。现如今她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也只是哽咽。楚楚拉过素纤，来到了一个看似陌生而又熟悉的斯文儒雅，戴金丝边框眼镜的男士身边，“家俊，十几年没见，人模人样了，现在。”家俊微笑地伸过手来，“久违了”，轻轻一握，指指相触，弥漫开来的彼此体温，竟让素纤一时恍惚，那笑容，那场景，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梦一般的不真实。 “许久不见。” 这迟到了十几年的问候，或许一时驱散不了素芊心头萦绕的阴霾，但青葱岁月的点滴陪伴，任何时候想起，都让人温暖。 与往事干了这杯酒，此后余生是陌路还是共度？谁又能知晓？ 人生若只如初见。或许，对于往事，最好的报答就是释怀与幸福。 想念是一种纪念。 遗忘是另一种纪念。  作者简介 欲语还休 姓名：胡迎春 籍贯：江西赣州 简介：一个嘴角上扬，素面朝天，不知疲惫，行走于自我世界的如葵女子。尘世温柔，安之若素。心生有爱，向好而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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