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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专栏 | 懿聪 | 弯下腰去

 香落尘外 2020-03-15

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弯下腰去

作者: 懿聪  |  编辑:凤尾

      十六岁的菲利普,在我们做过多次的实验后,曾经下过这样的观察归纳,他说:”妈,我觉得,差别在于,欧洲人是看年龄的,譬如在德国学校里,你只要满十四岁,老师便要用‘您’来称呼学生。但是,中国人看的不是年龄,而是辈份,不管你几岁,只要你站在你妈或爸身边,你就是‘小孩’,你就没有身份,没有声音,不是他讲话的对象。所以,他才会眼睛盯着你的妈或爸发问,由‘大人’来为你代言。”
      菲利普做这归纳的时候,安德烈,我这有名的社会观察家,真的傻了。
      此后,即使站在朋友身边的孩子只有酱油瓶那么高,我也会弯下腰去和他说话。
      以上是《亲爱的安德烈》中,龙应台和安德烈这对母子的其中一次对话原文。场景平常,言语平和,妈妈龙应台却说,听完她傻了。读完,我更是傻了。
      弯下腰去。多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只要身板正常之人,似乎均可为之。细想,又未必。至少,自己就曾经大意过。那是女儿幼时的事。彼时她大约五岁,初学弹钢琴,我常在一旁陪她练习,是监学也是享受。一次,见她指法没有规范到位,我先是温馨提示,无果;再提点,无果,且开始不耐烦。如此几次三番,禁不住渐次声大调高起来,斥她心思不专态度不正,一通指责。不想,小家伙彻底不干了,狠狠地从头至尾把整排琴键狂虐一通,然后仰起眼里的两汪清潭对着我,里面盛满了委屈和怒气。实在令人不忍,复以温言软语让她换位想一想,如果你是妈妈,看到宝宝老是弹不好,你会怎样跟宝宝说这个事情呢? 女儿听完并没多想,拉起我的右手放到她小嘴边,轻轻亲了一下。然后说,宝宝的小手其实很想很想做得很好,但是它暂时就是做不到,会很着急。所以,妈妈要先亲一下宝宝的小手,这样它就不担心弹不好·······没等听完,我已泪奔如流,赶紧蹲下抱着女儿向她连声道歉。 呵!若能重回当时,我必会从一开始,便轻柔地先弯下腰去······

       弯下腰去,若我此类的显然不难做到,只需几分人本善性即可。但有些时候,弯下腰去,需要的却是非常人的博大胸襟和宽容精神。比如,备受世人崇敬的已故南非总统曼德拉。众所周知,曼德拉在其长达27年的牢狱生涯中经历了怎样的苦难,当年负责监管他的狱警曾经对他施予了怎样非人的虐待。然而,曼德拉出狱当选南非总统后,在其就职典礼上,他依次介绍完来自世界的政要之后,年迈的他缓缓站起,恭敬地向那三个曾虐他如狗的看守弯下腰去,向他们致谢。感谢他们当年的所为让他学会了控制本来易躁的脾气,感谢他们用非常的手段练就了他非凡的毅力。所以,人们从不怀疑他说出“当我迈过通往自由的监狱大门时,我已经清楚,自己若不能把悲痛和怨恨留在身后,那么我其实仍在狱中”这句话的无限真诚。相信,曼德拉当年的那一个弯下腰去,必是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弯下腰去,其实也是自然适存之法,只不过,非万物所能而已。竹,却深谙其道。按说,竹子体长形纤,又中空无持,该是难敌风暴袭击才对。偏偏,每遇狂风骤雨肆虐突袭之时,多是身粗躯壮的大树被吹打得桠折枝断,甚至被连根拔起。竹子则不然,它不会意气彰显威武不屈之强,而是顺势此伏彼倒,娴熟自如地深深弯下腰去,哪怕末梢枝叶触地行礼也不羞不惜,只待风雨停歇别过劫难,才又婷婷静立迎丽晴,清风徐来袅袅舞婆娑。如此,也许会有人质疑,竹子真是善于逃避,缺少担当。其实不然。竹一旦不幸遭遇干旱、虫害等灾难时,即会不顾一切开花结果来续留“后代”。而它本身,所有养分会因开花而被消耗殆尽,直至枯死。竹的生命,定格于那一刻,是何等的刚烈与华美! 所以,弯下腰去并非把腰折了,没了脊梁。恰恰,弯下腰去,是为了日后承受更大更长期的担当。
        弯下腰去,日常做起来也许并不那么从容自如,也并非人本身不知道需要弯腰,而是不愿意。这份不愿意里头,往往夹带了太多的得失权衡,太多的强弱对比,太多的焦虑和功利。何不,摒弃了这些,让自己的老腰弯得轻松娴熟一点,也更温情一些呢?毕竟, 弯下腰去,是姿势,更是态度。是谦卑,更是高尚。是容忍,更是坚韧。       

作者简介

香落尘外管理团队

主编:湛蓝

总监:子寒

顾问:蒋新民

排版:绿腰  强哥   ETA   凤尾

审稿一组: 铜豌豆  一池萍安  一心

审稿二组:连云雷  风碎倒影

终审,校对:烟花  清欢

播音:米米   从前慢

配乐:罗晚词

稿费:湛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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