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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专栏(115) | 崔加荣 | 天女花

 香落尘外 2020-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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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女花

文:崔加荣 / 图:堆糖

                                                      

阳仔和柳柳从医院出来,天已经放晴了,蓝天上,白云散成细碎的小朵,铺满了半边天。

柳柳扬起脸,拢了拢额头上凌乱的刘海,和煦的阳光给她细细的头发镀上了一层白光。阳仔手里掂着饭盒,不断提醒她小心看路。突然,柳柳指着天上叫道:“哥,快看!一匹马。”

“不像马,马的头不是这样的。”

“我看像马,不像马像什么?”

“我看像狮子,头大。”

“才不像呢!”

“别看了,快走吧,回去还要上网课呢!”阳仔说完,拉了妹妹一把,匆忙赶路。柳柳极不情愿地吸了一下鼻子,小跑几步跟在哥哥后面走。

墨子湖边的大树上,一只硕大的飞鸟落在枝丫上,不时发出“嘎嘎”的叫声。柳柳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停下脚步仰着脸看鸟。阳仔也看了一眼,但是不敢耽误时间,便催妹妹快走。走了很远,柳柳又回头看了一眼,对哥哥说:“哥,耳朵好疼,能取下口罩吗?”

阳仔看看四周无人,便说道:“行,这里没有人传染。我的耳朵也疼。”说完,也取下了口罩。

柳柳取下口罩,拿在手里,右手不停地揉着耳朵。阳仔摸了摸她的头,朝她笑笑,接过妹妹的口罩帮她拿着。

突然,一阵风吹来,口罩从阳仔手里飞了出去,柳柳大叫一声:“我的口罩!”

等阳仔顺着柳柳的手看过去,口罩已经飞进湖边的芦荻丛里。稀疏的干芦荻高低不一,灰白的荻花迎风摇荡着,白色的口罩在芦荻丛里也格外显眼。阳仔赶紧戴上自己的口罩,跑到湖边,小心翼翼地往下滑。他猫着腰,左手抓住枯草,伸出右脚一点一点靠近口罩。口罩落在水边的枯草上,草根长在岸边的泥里,阳仔无法下脚,也无法摸到口罩。他扭过头,喊柳柳帮忙:“柳柳,给我找一根树枝,我把它挑起来。”

柳柳跑到湖边四处寻找,也不见树枝。阳仔弓着身子,告诉她不远处有树枝:“柳柳,柳柳!那边,那边有楮树条子,你去折一根来。”

柳柳看了一眼哥哥手指的方向,跑到那片尚未成树的楮树丛,抓住一根手指粗的枝条试图折断。楮树树皮粘滑,柳柳见过村民剥了树皮卖给造宣纸的工厂,它的树枝韧性极好。

柳柳折过来折过去,费了很大劲儿,好不容易放倒,一松手树枝又站起来了,她急得朝哥哥大喊:“哥,折不断!”

阳仔见过村民剥树皮,要想折断树枝,必须先把树皮弄破。他直起身子,对妹妹说:“先把树皮弄断!你找个砖头茬子把树皮割破再折断。”

柳柳弯着腰遍地搜寻,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差点挨着地。她一边拢头发一边低头找砖头茬子,阳仔看着妹妹大红色的羽绒服在不远处移动,突然觉得像一朵硕大的花朵,像妈妈菜园里的大丽花,大丽花是两年前爸爸从武汉带回来的,每年夏天,花朵都开得很艳。但是爸爸总是在过年才回来,从来没有机会见开花。爸爸说今年过年被新冠肺炎堵在武汉回不来,夏天再回来,到时候大丽花刚好开得正热闹。阳仔正想着,柳柳兴奋地喊他:“哥!找到了,找到砖头了!”

柳柳找到的是一片烂瓷砖,缺口很锋利,她不费多大功夫就割破了树皮,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折断树枝。树枝瞬间断了,她的整个身子一下子趴到地上。她“啊”了一声,挣扎着站起来看看双手,手掌被碎砂压出好几处红斑,疼得她直咧嘴。但是她不敢怠慢,拿起树枝跑过去递给哥哥。

阳仔拿着树枝,小心翼翼地挑起口罩,看到口罩在树枝上升起,柳柳高兴地叫起来:“勾到了,勾到了!”

阳仔挑着口罩正要转身上岸,突然脚下一滑,身子差点摔倒。手里的树枝一抖,白色的口罩像一片白云乘风而去,先是在空中画一个漂亮的弧线,飞向湖里,最后落在了黛绿的水面上。像一只白色小碗,在湖面上打转。阳仔和柳柳几乎同时喊了出来:“啊——”

但是喊声并不能唤回口罩,口罩随着水波慢慢移动,最后沉入水里。阳仔沮丧地爬上岸边,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看着妹妹不说话,头上还粘着几根枯草。

柳柳也不说话,一脸委屈和伤心,神色越来越凝重,眼里的泪水越积越多,最后从那双圆圆的大眼中涌了出来,顺着肥嘟嘟的脸颊滚下,落在有些脏污的红色羽绒服上,胸前立刻出现两条浸湿的泪痕。阳仔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他和妹妹都知道没有了一只口罩意味着什么。爸爸被封在武汉,妈妈住进医院,他每天必须带着妹妹穿梭于医院和家之间,妈妈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在家里。妹妹也吵着要去医院看妈妈。这两只口罩是村里的好心干部帮他弄来的,反复强调只有这两只,再也买不到了。兄妹俩像宝贝一样爱惜口罩,到医院,赶快用酒精喷一喷,回到家里马上摘下来挂到墙上,用酒精反复喷洒消毒。两个口罩并排挂在墙上,柳柳还在墙上写上歪歪斜斜的名字:妹妹,哥哥。

现在飞走了一只口罩,阳仔很伤心,也很为难,没有口罩,妹妹便无法跟自己一起去医院,妈妈会很担心。特别是眼下,没有口罩妹妹连公交车都不能坐。但是发愁归发愁,他意识到自己是哥哥,爸爸妈妈不在时他得想办法。不能坐公交车就走路回去吧,妹妹累了他背着走,都累了就歇一会儿,就不信一个下午走不到家。回到家再想办法弄口罩。想到此,阳仔在身上擦干净手,替妹妹擦干眼泪:“柳柳,别哭了,我们走回家,我想办法再弄一个口罩给你。”

“支书不是说买不到了吗?你去哪里弄嘛?”

“这你别管,我有办法。保证你有口罩就行了。”

“真的呀?”柳柳一听哥哥有办法,这才破涕为笑,细小的泪花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阳仔用肯定的目光看着妹妹,坚定地点了点头,拉着妹妹往家走。

阳仔领着柳柳穿过县城,再走进郊区的县道。一路上不断问柳柳累不累,柳柳开始说不累,但出了县城就开始叫累,不过她死活不让哥哥背着,因为她看见哥哥也已经很累。阳仔拉着她,不时停下疲惫的脚步,在路边的干草地上坐下来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两个人走走停停,终于在太阳变成一个红色大火球的时候赶到了村头。

村头的小山丘沐浴在夕阳里,山坡上杂草枯黄,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山丘脚下的石缝间生长着一簇一簇的天女花,细碎的树枝上已经鼓起一个个小芽苞。夏天时妈妈常常掐了洁白的天女花和叶子放衣柜里驱虫,每次都会顺便给柳柳一朵,柳柳戴着小花蹦蹦跳跳跑到哥哥面前显摆,阳仔突然抢去她头上的小花,高高地扬起来。柳柳又打又闹就是够不着,只好去妈妈那里告状,妈妈拎着扫把把阳仔骂一顿,阳仔才把花还给妹妹:“给你,谁稀罕呀!村口多着呢!”

此时的阳仔和柳柳都累得筋疲力尽,阳仔在天女花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柳柳也挨着哥哥坐下,红扑扑的小脸上表情木然,一脸疲倦。阳仔双手拄着膝盖,低头不语。此刻他还没想好如何和村口执勤的人说,执勤的人会不会放他们进去。要是不让进的话,那可就麻烦了,难道还要走回医院?医院可能也不让进吧?不行,必须进村,必须回家,然后明天再想办法。想到这里,阳仔站起来,看看越来越暗的天,对妹妹说:“柳柳,走,回家!”

村口执勤的人倒没有为难他们,问了情况就放他俩进村,这令阳仔有些出乎意料。进了村,他拖着柳柳快步回到家,柳柳一屁股坐在沙发里,躺了下去:“哥!我饿!”

阳仔也坐下来休息片刻,顾不得累,洗了手,把电饭煲里的粥盛出来,从沙发里拉起柳柳:“柳柳,吃饭。”

已经睡着的柳柳被哥哥拉起来,嘟嘟囔囔地去洗了手,迷迷糊糊喝一碗粥,便跑屋里睡觉去了。

阳仔洗了碗,累得浑身发软,他爬上床,把手垫在后脑勺下,仰着脸为明天发愁。明天他去医院,妈妈要是知道留妹妹一个人在家,肯定会担心,会骂他没照顾好妹妹。妈妈经常说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你爸爸不在家,你就是家里的男人,我不在家,你要照顾好妹妹。

想到口罩,阳仔心里很委屈,是风把口罩刮走了,他不是故意的。可是一想到妈妈的话,想到他没有照顾好妹妹,又觉得很难过。不行,他一定要弄到口罩,答应妹妹的话,决不能失言。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只能求助支书,妈妈告诉他遇到麻烦就找支书,他一骨碌爬起来,从桌子上拿起手机,拨通了支书的电话,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支书声音洪亮,快人快语:“啊!被风吹走啦?那可没办法了,我一个也没有了,现在去哪里弄呀,买都买不到。”

支书大声清了一下嗓子,震得阳仔耳膜发痒,他把手机挪离耳朵远一些。支书又告诉他说:“阳仔,我看手机上说明天县城的药店开卖口罩,要带身份证,一个人可以买两个。你明天去看你妈妈时排队试试嘛!要早去。有钱吗?”

阳仔告诉支书自己有钱,又道了谢,放下电话,躺下来,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阳仔睁开眼,已是七点多,他一骨碌爬起来,匆忙洗了脸,顾不得换衣服,跑到厨房把电饭煲开关打开,把剩粥热一下给妹妹吃,自己来不及吃,留下一个纸条给妹妹,便匆匆上路了。他要早点赶到县城,买了口罩回来接妹妹。

阳仔走到镇上,上了公交车,发现乘客座位上空荡荡的,只有司机一个人。他问清楚路线,告诉司机自己要下车的站名,才靠窗户坐下来,抚了抚口罩,扭头欣赏窗外的风景。清晨的马路上几乎不见车辆,更没有行人。车子开得很快,路旁的树影快速向后移动,阳仔的眼睛被闪得很累,他索性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嘴角还不时还露出微笑。

车子开到站点,阳仔被司机叫醒了,他一激灵站起来,揉揉眼睛下了车。走到公交站后面,他一眼就看见了药店,药店门口早已排了长长的队伍,买口罩的有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有和他妈妈一样年纪的女人,也有和他一样大小的孩子,个个手里拿着手机,低着头刷屏。他走到队伍后面排队,手里拿着爸爸留给他的旧手机。手机很旧,充一夜电只能用几个小时,所以他不敢玩手机,手机没电了妈妈有急事儿就找不到他,妈妈住院,丢下他和妹妹独自在家里生活,他不想让妈妈担心,想让妈妈安心养病,治好病早点出院。虽然他是男孩子,但是晚上面对面对空空的屋子,他仍然会感到孤独害怕。

早晨的风很大,也很凉,阳仔排了一会儿队,就感觉到冷。妈妈说过这是冷晴天,晴天早晚冷,中午出了太阳才暖和。他缩着身子,双手插在口袋里。黑色棉袄胸前缺了一粒扣子,那是昨天在湖边捡口罩时拉掉的。风从前胸的缝隙里钻进去,冷得他只打哆嗦。他拉了拉棉袄,身子缩得更紧了。队伍进行得很慢,半天不见挪动半步,阳仔索性蹲下来,以抵御寒风。地上的瓷砖有几处裂痕,两只蚂蚁沿着缝隙不紧不慢地爬着,一点儿也不怕冷。阳仔对蚂蚁很好奇,身子那么小,也没有脂肪,怎么一点都不怕冷呢?也不怕脏,不怕感染病毒,也不用戴口罩。人的身子比蚂蚁大,又吃很多饭,怎么比蚂蚁还怕冷,还多病!

队伍突然加速了,原来是药店增加了一个人发放口罩。阳仔忙站起身,开始兴奋起来,心里想着把口罩拿回去后逗一下妹妹,告诉她没有买到,等妹妹伤心得快要哭的时候,他突然掏出口罩,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想到这里,阳仔低下头,情不自禁地笑了。可是他没笑几秒钟,就笑不出来了,队伍越来越快,人们也开始骚动,有的说快没有了,轮不到后边的人,也有的说前面有人多买好几个。队伍出现了推搡和拥挤,阳仔个子不高,很快被人挤出了队伍,等他挤进队伍,已经是排到最后一个,连后面的老奶奶也插到了他前面。他懊恼极了,非常不甘心,不停地往前面钻。前面的人开始说他,说他小小年纪就插队,他抢白说本来他就排在前面,可是没人听他解释,也没人相信他。他怕买不到口罩,拼命往里挤,丝毫不理会别人怎么说。他答应妹妹的话要兑现,要带妹妹去医院看妈妈。但是等他挤到柜台前,只剩下一个口罩了,后面的老奶奶冲上来一把抢过口罩,对店员说:“这口罩是我的,这小孩儿插队。”

阳仔哪里肯依,一边去抢口罩,一边喊叫:“我没插队,我本来就排在前面,是他们把我挤出来的。这口罩是我的!”

看着阳仔泪花在眼里打转,店员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但是老奶奶抓住口罩举得高高的,就是不放。店员无奈,只能劝阳仔不要抢了。一见店员向着老奶奶,阳仔更加急了:“我本来就排在前面的嘛,我都答应了妹妹要买到口罩给她,没有口罩,我妹妹不能和我一起去医院看妈妈。妈妈肯定很伤心,也会骂我的。”

说着说着,他仿佛看到妹妹和妈妈那失望的眼神,一下子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还一直用袖子擦着眼泪。老奶奶见此情景,也哭了起来:“你这孩子,我知道你想买到口罩。可是我也必须买到口罩啊,我老伴儿在医院押着气儿,能不能挺过今天都难说,我得去见他最后一面啊!呜呜呜!”

店员大概听懂了两个人的情况,转身欲再劝阳仔,看到阳仔突然不哭了,眼角挂着两滴泪水,愣愣地看着老奶奶。

阳仔听到老奶奶说要见老伴儿最后一面,不由得想起了他的爷爷和奶奶,三年前爷爷和奶奶在半年内先后离他而去,在武汉打工的爸爸回来时爷爷已经没有了呼吸,后来奶奶去世也是一样,爸爸没能见到爷爷奶奶最后一面。为此,爸爸每年过年回家上坟时都哭得伤心欲绝。爸爸伤心的样子给他留下很深的记忆,今天看到老奶奶哭着说要见老伴儿最后一面,他突然不想争口罩了,等店员再劝他时,他大喊一声:“我不要了!”

说完,转身跑出了药店。

口罩一卖完,大街上又不见了人影,只有风在呼呼地刮着,卷起地上的枯叶。阳仔拉一拉棉袄的领子,缩着脑袋,站在站牌下发呆,他不知道去哪里能弄到口罩,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公交车呼啸而来,停了一下,还没等阳仔反应过来,又呼啸而去。阳仔望着远去的公交车,后悔没有及时拦车,只好等下一趟。

阳仔在站牌旁蹲下来,捡起一片五角形的梧桐树叶,捏在手里捻来捻去。太阳越升越高,阳光带着温暖从蔚蓝的天空洒下来,地上的树影清晰可见。蹲了一会儿,阳仔感觉背上晒得热乎乎的,他站起来,走几步活动一下腿脚。突然,他想到了走路,昨天他和妹妹从医院走回家,那今天他们也可以再从家里走到医院呀!走到医院门口时,他先让妹妹带着口罩进去看妈妈,和妈妈说说话,然后再出来换他进去,他看看妈妈好点儿没有,陪她说说话就马上出来,带妹妹回家。想到此,阳仔心里豁然开朗,兴奋得差一点儿跳起来。

公交车一进站,他立刻跳上车,搭车回家接妹妹。

下了车,走到村口,执勤的旺财叔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道:“你这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妹妹呢?”

阳仔一时解释不清,只说了一句“还没去医院”,就跑回家。

进了家门,见支书在沙发上坐着,正在问妹妹话。他有些吃惊,不知道支书怎么到他家来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问,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叫振林伯,只是朝支书笑笑,便要往里走。支书挪动身子,一把把他拉过来:“连大伯都不叫?买到口罩了吗?”

阳仔摇摇头,小声回答:“没有。”

“我就说不好买嘛!来,你看这是啥?”说着,支书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口罩在阳仔眼前晃了晃。

阳仔眼睛一亮,伸手接过口罩,吸一下鼻子,咧开嘴笑着问道:“振林伯,你从哪里买的?”

支书松开手,放开阳仔:“不告诉你!”

阳仔急不可待地打开口罩,给柳柳带上,兄妹俩脸上都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支书站起来,摸了摸俩人的头,笑着说:“好了,赶紧去给妈妈送饭吧。我走了。”

支书说完,就出了阳仔的家门。阳仔赶快去厨房,打开电饭煲,把热好的剩粥盛到饭盒里。电饭煲内壁有一层厚厚的锅巴,那是多次加热留下来的,阳仔刮下一块塞进嘴里,然后往电饭煲里加一些水泡着,等从医院回来再洗。

他把饭盒用袋子装好,带着妹妹出门。走到村口的山丘旁,柳柳突然说:“哥,我忘记戴口罩了。”

阳仔吓了一跳,赶快转身一看,柳柳的脸上果然没有口罩,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责怪道:“刚才在家里不是给你戴上了吗?怎么没有了呢?”

柳柳朝他咧嘴一笑,右手从背后伸出来,手里举着口罩。看着柳柳调皮的样子,阳仔又好气又好笑:“再淘气不带你了。赶快带上。”

柳柳打开口罩,把左边耳朵挂好,正要挂右边,突然一阵风,又把口罩刮到了树丛里,白色口罩挂在天女花细长的枝条上,像一大簇白色的天女花。阳仔剜了一眼柳柳,慌忙爬上石头把口罩捡回来,给柳柳带上,拉着她向镇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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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崔加荣,男,1973年出生于河南省沈丘县,现居住惠州。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协会员,园洲诗词协会常务副会长,《微小说》杂志执行主编,在《中国文艺家》《神州》《奔流》《西南商报》《华西都市报》等报刊发表作品上百篇,著有小说集《又见槐花开》和诗集《花开四季》、《在路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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