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迟到但永不缺席的自由

01

前几天，陪八岁的儿子一起看了《肖申克的救赎》。

无疑，这是一部经典。

经典的意义，不仅在于可以反复观看，常看常新。

经典的意义，更在于可以反复地追问，然后在追问中给出不同的答案，然后在不同的答案里不断地得到救赎。

屋顶上喝啤酒的一段，无疑是经典场景之一。

结果，当然是美好的：

完工前的前一天

在49年的春天里

一群在工厂上面装修的罪犯

早上十点坐在屋顶

享受着清凉的啤酒，和肖申克最严密的保护

这种事在肖申克从没有发生过

当然，结果的达成，极为艰难。

首先，安迪遭遇着被从屋顶推落，因为“意外”死亡的可能。

风险可谓大之又大。在这样大的风险里，他的渴求如此之小。

不过是让警官哈德利，在一分不少的拿到三万五千元美元之后，“给每个同事三瓶啤酒”。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是，安迪戒酒了。

戒酒的安迪，付出了如此危险的代价，他所享受的不过是，面带笑容的望着我们喝他的啤酒。

为何愿意如此，安迪自己说：

一个户外工作的人能有啤酒喝的话……会感觉更像一个男人。

瑞德这样说：

阳光洒肩头，仿佛自由人，像在修缮自家屋顶。我们像是造物之主般自在。

……

我认为，他只想重温自由，即使只有一刹那。

无疑，安迪是不幸的，先是妻子出轨，然后他被指控为杀人犯，最后是两个无期徒刑。

无疑，安迪是冤屈的，但是对这冤屈，他是如此的无力。后来，证人出现，他也只能眼看着证人被枪杀。

同时，安迪是有才华的，无论是一系列的逃税行为还是最后的越狱，都可证明。

然而，他和他的才华一起被囚禁。甚至，像其它囚犯那样，在户外工作之后喝点啤酒的自由也无从享受。

安迪，如莫泊桑笔下的玛蒂尔德，一件极其偶然的事，砸在身上。

他，付出的是肖申克监狱里的终身监禁；她，交付了十年的青春。

《肖申克的救赎》和《项链》之所以能够成为经典，是因为，当偶然的不幸降临自身时，你，我，似乎也难逃如安迪和玛蒂尔德那样的为监狱、金钱、疾病或别的什么囚禁的不自由的命运。

02

人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如卢梭所说的那样，如被囚禁的安迪一样，现实生活里不自由的高墙无所不在。

要生存，要工作，要金钱，要衣食住行，要养家糊口，这存在的肉体本身就注定了我们的不自由。

当然，还有爱，婚姻，梦想，甚至言论的信仰的等诸多事关灵魂的不自由。

然而，你所能做些什么呢。

似乎，你所能做的只是如牛似马那样，去承受和担负。

希望和自由，不能说没有存在过，然而它如此的渺茫，如迷雾里隐隐约约的光，你无从知道何时可以抓在手中。

大多人，大多时候只能如臧克家的《老马》那样：

总得叫大车装个够，

他横竖不说一句话，

背上的压力往肉里扣，

他把头沉重地垂下！

这刻不知道下刻的命，

他有泪只往心里咽，

眼里飘来一道鞭影，

他抬头望望前面。

除去“啤酒”事件，电影里安迪还做了另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他把播音室的门反锁上，给全体犯人播放了一曲《费加罗的婚礼》。并且，为此付出了两周禁闭的代价。

表面看，这是极其得不偿失的事，也是极感性的不理智的行为。

从电影结局看，以一把小小的铁榔头，用二十年的时间，越狱成功的安迪绝非一个感性的人。

那么，理性的安迪为何一而再的做出了如此不理性的事情。

其实，从他的好朋友瑞德的话里，我们可以一窥其由：

告诉你吧，这些声音直插云霄，飞得比任何一个人敢想的梦还要遥远。

就像一些美丽的鸟儿扑扇着翅膀来到我们褐色牢笼，让那些墙壁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那一刹那，肖申克监狱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自由。  

换言之，生活是限制、囚禁、牢笼，生活是不自由的存在。

而安迪告诉我们，即便在被囚禁的监狱中，你依然可以以自己的方式去感知、触摸自由。

直到，二十年后，爬过漫长的臭水沟，站在风雨之中，他才以自己的成功告诉我们：

有一种鸟是永远也关不住的，因为它的每一片羽翼上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

直到有一天：

所有的努力都将被铭记所有的幽暗也都将灿烂曾经，一点光温暖整个夜晚曾经，一个微笑照亮所有的冬天

你看见她：

柔弱的双手

冻得发红的脸庞

颤抖着的蕾丝的裙裾

从幽静深长的走廊尽头，缓步而来

所有成功失败

一切爱与不爱

都被温柔以待

03

之所以写下上面的文字，只因为遇见了阿巴斯的一首诗：

我不知道，写下这首诗的阿巴斯处于什么样的境遇之中。

只是，我如此强烈地感受到了他的不自由，感知到他于不自由中对自由的强烈的渴望。

如无法揪住自己头发脱离大地一样，我们无法完全摆脱身体的现实的重重束缚和限制。

然而，像阿巴斯看见如自由的旗帜一样摆脱了束缚的衬衫，我们可以在不自由的境遇中看见可能的自由。

可能的自由，你所看见的自由

当你尝试着去拥抱她，奔向她的时候

你或许可以感受到她愈加明亮的光辉

或许，某一天你可以触摸到她的温暖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不自由的人，能够让自由在灰暗的生活里绽放出光彩的，唯有你自己。

那么，从当下开始，从不自由开始，去阅读，去写作，去创造，去开始努力追寻：

此时，我犹且还有写字的欲望

在心底欢喜涌动

有柔软的清晨从林间的缝隙里穿越而来

有硕大的太阳从远方翻山越岭让人期待

追寻灯光

我身披大雪，如云纷飞

此时，我一贫如洗又富可敌国

有对粥的偏爱，还有酒的执著

让我醉卧街头，让我他乡流落

给我最高贵的悲伤和最卑微的幸福

还有最糟糕的脾气，最温柔的性情

都还给我吧，你，迟到的青春

迟到的爱，迟到但永不缺席的自由

哪怕只是灵魂的歌唱的书写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