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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创造了人类，人类创造了瓷器。 瓷器并不神，玩瓷器的这帮人很神，故称“瓷神”。 我常常说：古玩玩到最后，有一个阶段叫做“怀疑人生”。——当然，没有到达这个阶段的人，无法体会我所陈述的这种感受。 “怀疑人生”之后，还有个阶段叫做“心平气和”，同样，也是达到之后你才能理解我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就比较“心平气和”，每天都有各种专家来指导我的工作，我都听得特别认真，就是内心一点也不激动。 有些朋友特别鲜明地指出，你玩的这些全是新东西，一眼新。我觉得他们说得特别对，确实就是一眼新，完全没有所谓“老的证据”——你让我解释到底哪儿老，我解释不出来，也不想解释。 一件东西拿出来，新新如也，比新的还新，我保证你拿放大镜也找不到磨损痕迹，也没有所谓“釉面老化”的证据，甚至还冒着贼光，那么这种东西确实不好解释——懂了你就懂了，不懂我给你演一遍上下五千年，还是没有用。 与鉴定无关，我可以讲一点小故事给你听。 有一位老大哥，瓷器上面过去这些年砸进去保守也有五六百万，眼力自认为还可以，一般专家也驾御不住他。——他的眼力是没有问题的，思维也相对开阔，就是眼界方面还差一点。 前几天老大哥弄了一件钧窑，东西还没有拿出来我就察觉到他内心的那种喜悦之情，然后他从包里面谨慎地把东西掏出来，跟我说“太舒服了，昨天晚上都抱着睡觉了”。 我哈哈大笑。东西确实不错，传世级的釉水，我就告诉他：东西很好，但是你这个境界怎么还是不上来？我说：如果你玩到今天看到好东西心里还是怦怦乱跳，甚至还要抱着瓷器睡觉，那么你的学费还有得交。 他哈哈大笑。 有钱人的套路，跟没钱人的套路，不一样。大哥说：现在见到美女心都不跳，唯独见到瓷器还能心跳一下，这钱花得值！——玩瓷器的人都能有大哥这种心态，瓷器的江湖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 在江湖里面历练了许多年之后，大哥终于可以接受“新新的”瓷器了。——钱花得越来越少，东西越玩越精，这算是一个可喜可贺的进步。 问题在于，当大哥这样的人，和我这样的人，面前放着一件“新新的”瓷器，还仔细上手把玩的时候，那些掌握着“正宗鉴定技术”的玩家怎么看我们？ 大哥说：跟你玩，现在别人看我，我已经成为“国宝帮”了。 我说：反正帮主天天很闲，你看什么时候搞个入帮仪式。 我是一点儿不避讳“国宝帮”这个称号，别人说我是“国宝帮”，我觉得这个描述非常不准确，我不是普通国宝帮会员，我是国宝帮帮主。——如果随便拿出来一件官窑或者宣德成化，你都认为是国宝，那我千真万确就是帮主本人。 帮主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新新的”东西，必须完完整整，必须干净规矩。——随便一个菜市场走出来的老大爷，他都能看出来的老的东西，帮主不玩。咱并不是瞧不起老大爷，而是说当帮主多多少少是需要一点技术含量的。 一件东西拿出来，放在市场上大家都能看出来老，甚至到了菜市场走出来的老大爷都没有争议的地步，那还有什么意思。 新手玩老。口口声声都是老，老的、老货、保老、“一眼老”、不老不要钱。太没有意思了。 老手玩新。一声不吭拿起来只问一句多少钱，砍个价包起来带走，旁边一伙儿围观群众都觉得这是个大傻子，“一眼新”的东西他都敢相信——这么玩才有意思。 新手玩老，老手玩新。这都是吃了多少亏、上过多少当，看了多少东西，认识了多少人，感悟了多少套路，才总结出来江湖经验。 新手玩老，老手玩新。——读万卷书行千里路，不如阅人无数。如果你不认识帮主，你在一般的瓷器江湖，你都听不到这种人生感悟。 什么叫老，什么叫新，很多结论并不是由那些专家或者教材所提供的鉴定技术标准决定的——最终的判断其实取决于你的眼界，取决于你对这个世界认知能力，取决于你自己的悟性。 当然，还可能取决于钱。很多时候，贫穷真的会限制想象力和思维能力。虽然很多口袋里面钱并不多的人，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最终也读懂了瓷器，那是人家从来没有因为贫穷而禁锢自己的想象力和思维能力。 明清瓷器可以旧器如新，宋元瓷器也可以旧器如新，甚至，魏晋至唐的东西也可以旧器如新。——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帮主认为，没有什么不可以。 别说元青花，就是唐三彩上画个奥特曼，或者画个奥运福娃，我觉得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不要拿仿制吓我，你如果真能把青花发色仿得准确，三彩神韵做得到位，我就敢认可。——我就怕你没有那个本事，你还以为我真瞎。 有个朋友跑到景德镇传说中的仿古一条街买了一件明代青花大瓶子，拿过来问我对不对，我说东西是对的。他哈哈大笑，说我眼力也是不行，东西是仿的，他在仿古一条街花一千二百块买的，卖的人都说假的。 我就只能冷笑，配合他惨淡地自嘲：那就是我看走眼了。——他了解仿古一条街的深度吗，他不了解；我需要给他解释吗，我不需要。他还有很多时间来交学费，而我的学费已经交过了。 事实上所有的仿古一条街，以及所有的古玩市场，都有它们深沉的一面，只是你不容易看见——如果没有“古”的深度，或者关于“古”的套路，你觉得他们拿什么东西仿呢。你太高估河南农民的艺术创造性了，你也太不了解景德镇瓷器作坊的烧造成本了。 有些东西如果真是仿的，恕我直言，你买不起。 万物负阴而抱阳，古玩也是如此，“新老”二字听起来相克，但其实到达终极境界你一定可以领悟到，“新老”也可以相生。——很多看起来老的东西，其实就是新的；很多看起来新的东西，其实就是老的。而核心的问题，并不是真相到底是什么，而是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到底能到达哪一步。 瓷器鉴定，以及所有的古玩鉴定，没有真理，只有共识。 而关于“新手玩老，老手玩新”，能不能理解其实并不重要，我说得对不对其实也并不重要。古玩古玩，重要的是玩，“新老”问题的存在只是为了体现玩的乐趣——“心怦怦跳”是一种乐趣，“心平气和”也是一种乐趣，自以为是最高的真理，或者玩到“杠精”的地步，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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