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江莹 1  版式：洛儿 2 ◆ ◆ ◆ ◆ 初见 在遇见你的那一刻，浩瀚星宇皆为尘埃 ◆ ◆ ◆ ◆ “爷，爷别这样，我只是唱戏的，不卖身。”戏台后面的帘布遮住了女子苦苦哀求的声音。 “你一个下三烂的戏子还敢拒绝爷，等爷好好收拾你，看你还能不能做出这副冰清玉洁的样子。”不远处粗鄙的叫骂响彻戏院。 林依依摇了摇头，拿着棉花塞住了自己的耳朵。3、4月份的金陵总是飘着雨，屋子里潮湿得连镜子都看不清楚，戏台暗僻的角落里常常传出她听不懂的软腔浓调，混合着糜乱的气息，这气息让她时常觉得透不过气来。她不想理会四周，径直朝着自己的化妆台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庆幸着自己这张普通的没有任何吸引力的脸。 林依依在剧院只是个替补的角色。今晚主角不在，又是周末，客人点曲的多，林依依便连着唱了两场完整的折子戏。回到后台，嗓子再开口已是疼痛无比。林依依正准备卸妆回去休息，可是刚卸下钗头，小工跑过来说有人要求返场，再唱一出《苏三起解》。 林依依微微蹙眉，掀起台帘，往大厅看了看，兴是下雨的原因，今夜人比平时要多，看戏的人也分外热情，不出所料，敲着茶盅，要求返场。 本想借着咳嗽得厉害缘由请假，奈何老板凌厉的眼光扫过来的时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经过一番挣扎，林依依咬着牙，叮当脆响地登场了，亮相的一刻，不小的戏院一下子静了。 手带镣铐锁链，碎步上台。台下叫好声四起， 林依依稳稳地站在台上，后背却渗了冷汗，眼波一转，想着快要交不起的房租，看着台下交头接耳的人群，尽量把那些矫情的痛感忽略。 施施然转身： “苏三离了洪桐县 将身来在大街前 未曾开言我心内惨 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 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言说苏三把命断 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生离死别，千般委屈，一了百了，淋漓尽致。一曲唱罢，台下没有一丝声响，剧院里只剩下她的余音绕梁，是为戏里的女子苦难抱不平，还是演戏的戏子太过投入忘了戏里戏外？ 一声缓慢但响亮的双掌相击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沉寂，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每一声都那么有力，仿佛能从那掌声中听到真诚的赞许。跟着整个剧院掌声雷动。 林依依就着跪在台上的姿势，抬眼望去，定在那个第一个给予赞许掌声的男人脸上。是个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的好看男人，白色的礼服，戴了顶黑色的礼帽，笑的时候看起来很温和真诚。 依依对上他的眼睛，然后就着戏子的扮相，站起身，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后台。 郑天城一抹笑挂在嘴边，迟迟不退，然后随手丢给身边的人一个黑色的瓶子。 林依依返回后台，小工跟在后面，手中一个瓶子拿给她，谄媚地说：“小姐，这个是郑先生给的，他说你现在肯定需要这个。”林依依拿过瓶子，看着上面的标签，是那种很难买到的润喉糖，她也只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过这种糖。林依依小心地从瓶子里拿出一颗，放到嘴边，然后盖上瓶子，抱在怀里。想着那个微笑的男子，脸上不觉红烫起来，嘴里的糖好像有点太甜了。 接下来的每个晚上，林依依总能在二楼的那个位置上看到他。虽然她离二楼的位置还是有点远，灯光也不是很亮，虽然她看那边也不是看得很清楚，但是她只要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她确定那个男人，一定是带着微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就好像她唱的这出折子戏，他是她心里唯一的观众。只为他而唱，只有他一人懂。一颦一笑，一癫一念，然后一整个世界。她心里是欢喜于这份懂得，可又懊恼他的神秘，每次听完戏之后，没有交流，没有殷勤，转身便再无踪影。如果不是他每次准点地出席她的场次，她都要怀疑那个专属的微笑是不是她的自作多情。于是心里那一点点蠢蠢欲动的期待随着这种失落一点点消失。 林依依有些暗恼自己，明明是他先示好的，怎自己有了这么多复杂的心思 。想到这，上台后的林依依眼睛也不往那边瞧了，管他在不在呐。这一微小变化，郑天城是看在眼里的，看着她福了身子离场，坐在位置上，细细地品味着那一眼几乎错过的委屈，任凭身边的人群汹涌退场，然后眼里便有了笑意。  第二章 送礼 你来我往的礼物，不过是想让你也有想起我的理由 第二天的下午，是林依依每周要去教堂做祷告的日子。林依依穿了旧式的旗袍出门。刚走到一半路，居然下起了雨，四周没有人力车，林依依只好躲到一家大院的屋檐下避雨。雨越下越大，林依依的衣服也湿了大半。4月份的天还带着点寒意，林依依抱了抱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见雨越下越大，怕耽误了祷告的时间，林依依正准备着就这样淋着雨跑去教堂。一辆黑色的轿车挡在她身边，车门突然开了。 有个人从车上走下来，举着伞，神色严肃地站在满脸错愕的林依依面前。如果她眼睛没有出问题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每天来看她戏的男人。 郑天城第一次看着这张未上妆的素颜，被雨淋湿了的脸显得有些苍白，没有舞台上的那种浓妆重彩，也没有想象中的妩媚妖娆，一张有点圆润可爱的脸，多了几分单纯无辜的表情，竟更让人心生冲动。郑天城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牵着她走进了车内。 “出来的时候要多穿点。” 握着冰冷冷的小手，郑天城下意识地提醒她。可车内的位置太小了，他转过脸的时候，说话的位置刚好是林依依的耳朵旁。这好意的提醒让林依依显得更手足无措了，从最初看到他，被他带到车里，到现在他还在握着她的手，这么自然的一系列动作让她不敢抬头，也不敢说任何的话。她的脸又冷又热。 车内的空气几乎尴尬得有些让人透不过气。 郑天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名片递到林依依手里。 “郑天城”，她低头去看那金色的硬卡上烫着的三个黑色的字。 虽然来金陵时间不长，但戏楼是消息灵通的地方，那里三教九流，国事时政，家长里短，什么没有，林依依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遥远。 郑天城接着说：“一直仰慕林小姐的美名，但不知林小姐是何心意，所以不敢打扰，林小姐可有怪我？” 林依依的手抖了抖，突然从刚才鬼魅的气氛中清醒过来。不自觉地缩回自己的手，强捺住内心的狂风暴雨，抬起头来，淡定地说：“郑先生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一个替补的戏子，有什么资格怪罪先生。本就不该对先生有高攀之意，先生切莫误会。”说到戏子时，眼里分明没有自贱自卑，虽然话里全是和他撇清了关系，仔细听，却是有这埋怨的。而这矛盾的小性子倒是让郑天城多了几分耐性，说话也更加温柔了。 郑天城道：“是我不好，考虑太多。让林小姐对我有些误会。我不是花场中的浪子，也不是对谁都有这般耐心，自从成了小姐的戏迷，内心一直都是尊重小姐的。今天冒昧见面，还请小姐答应和郑某吃个饭，以表达我对小姐一直以来的仰慕之情。” 林依依看着郑天城说话时自然亲和的笑容，言辞恳切得仿佛是一个戏瘾深重的票友对着自己崇拜已久的名角，说话那么小心翼翼地措着词，甚至有些低三下四的。 林依依犹豫了，自己虽然从未看轻过自己，但是戏子的身份在这些显赫的人眼中却是贱比蝼蚁的，如今突然有人如此抬举赏识自己，而他却是整个金陵都忌惮的人物。 郑天城把林依依的踌躇看在眼里，他也不催促着她的答案，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和郑天城在一起的时候，林依依很少说话，她只是静静地听。他陪她做祷告，虽然他不是基督教徒，他陪她聊京剧，聊门生，聊花旦，他说话的语速不快，声音有力而又饱满，忽略他的身份，她跟他在一起竟是无比的安心。 分开的时候，郑天城把一个红木的礼盒交到林依依的手上。 “请林小姐收下这个，算是纪念我们第一次吃饭的礼物。”说着打开盖子，一支金光闪闪的金钗出现在林依依眼前。说不惊艳是骗人的，做工如此精致的行头，是仔细揣摩才能专门打制的。 于是像被蛊惑一般，手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接过了那个盒子。 “依依，我走了。” 等林依依回过神的时候，黑色的车子早已开走，她站在冷清的街头，双手捧着盒子，望着那车子消失的方向，很久很久。 林依依来金陵不久，在剧院也时间不长，因为不是名角，也没什么人认识她。这是她第一次收一个男人的礼。那个人会怎么想自己呢？才第一次见面，就受别人如此贵重的礼物。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爱慕虚荣呢，心里越想就越是不踏实，想送回去，可是这是他第一次送的礼物，舍不得，不送回去，又怕他看贱自己。 是戏子，都应该明白收了看官的礼，那还不是默认了某种关系。林依依坐在桌前，轻轻抚着金色的钗头，想着那声亲昵的“依依 ”，脸红得连在梦里都觉得浑身燥热。 周末的时候，林依依在练功房里听到戏楼里两个小青衣大声地抱怨。 “怎么包场了呢？真是的，都看不成了。” “今晚可是林姑娘的专场。” “林姑娘还是个替补的角色就有人包她的场，不知道被哪个金主看上了。” “他要是知道我拿出所有的积蓄为他包场，会不会明白我的意思呢？”林依依狡猾地想着。 第三章 退礼 我是戏子，却不喜欢你把我当做是一个戏子。 郑天城当然不知道林依依的心思。只是走进戏楼的时候，偌大的场子里，只有一个穿着黑蓝布卦，小臂上搭着白色手巾的茶水杂役在四处张望。 那杂役看到郑天城后，立马眉开眼笑地跑到跟前，像是特意在等。“爷，您来了，这边请。” 边说着边把郑天城引领坐在了距离戏台不远不近在正中轴线上的位子。旁边的桌上摆了专门从老弄堂里订购的精致茶点。他不爱吃甜点，今天却顺手往嘴里塞了一块，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今日的茶水也不是用平常的大嘴壶装着，而是用细白的青花瓷盛着。茶役小心地往茶盏倒着茶的时候，郑天城忍不住笑了，这般贴心的准备，这般小心的伺候倒是像那姑娘的性格。 杂役见郑天城露出满意的笑容，就递上戏帖：“爷，今天可是点《苏三起解》？” 郑天城没有接，摆摆手说：“今天换一个《贵妃醉酒》。” 杂役应了，跑到后台对林依依说道：“贵客点《贵妃醉酒》。” 林依依愣了愣，不知他为何点这曲，她知道他最喜欢听的应该是《苏三起解》，原本着了装准备着，却不料他今天倒是改了兴致。也罢，她换了身戏服，《苏三》太悲情，今天倒是适合唱点别的。 将后台的帘布撩开，林依依盛装的扮相，莲步轻移，不染凡尘似地亮相。 玉白的手指，修长圆润，指尖如笋，带点微微的粉红。那并拢却微翘的手势，是端庄中的风流，一个轻盈的翻转，露出一小截白藕般的腕，手拿玉盏，一饮而尽。眼角全是矜持的生动。 当林依依娇滴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郑天城的目光便胶着在她身上，今天没有其他人，他可以放肆地打量，贪婪地享受，明明没有任何的故作引诱，却自有万般风流的吸引。他刻意对上林依依那描画得醒目的眉眼，那台上的人似是身形一怔，随后又被一个看似自然的眼波划过去了。 郑天城端起杯，掩饰嘴角的笑意。这个戏子，样貌平平，却鬼灵精怪，又有些难得的单纯多情。她的心思，说复杂却被他一眼看穿，说简单，对他却总是存了这样婉转的心思，他得总是想着法子跟她迂回。 今天林依依是故意做足了戏的。她性格寡淡，从不肯在台上多露出一份性情，今天却是实实在在的巧笑盈颦都放在了戏中。这出戏她唱过很多场，这一次却是最认真的。是刻意地讨好？还是只是为了回报那个礼物？谁知道呢？其实是脑袋里绷了根紧紧的弦，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看台下的，可是那人却似故意要看她出丑一般，虽然后来看似自然地转过去了，但依依总感觉那个人在之后好像一直低低地笑着，让自己有点小小的恼怒和羞怯。 林依依卸妆时，郑天城来了后台。 “今天的戏，是郑某听过最妙的一场，谢过依依为郑某精心的准备。” 说完就摆摆手，有人捧了一只猫上前。 依依最是喜爱猫，一看那猫背毛长而密，滑如锦，轻如丝，毛色艳丽，光彩华贵，便知那是名贵的波斯猫。 郑天城说：“前几日朋友送了这家伙给我，我不大会侍弄它，送与小姐，平日也可给小姐作伴。” 依依爱猫，很少有人知道。由于这几年经济拮据，她也没再养过猫。只是偶尔在街上看到那些流浪的小猫，便忍不住喂一些东西或帮它们找个落身之地。只是郑天城送的猫是何等的尊贵，依她现在的身份如何养得起。依依想了想如果付不起这个月的房租就快要流落街头的自己，赶紧摆摆手：“蒙先生厚爱，这猫是极珍贵的，依依平日愚懒，怕是会糟践了这猫。” 郑天城笑眯咪看着林依依有些慌乱的样子，缓缓道：“小姐用不着担心，随心养即可，是死是活，那是它的命。平日需要什么饲养的东西，捎个口信，我会派人送去。如果你觉得碍眼，那就另送他人吧。” 林依依抱着那只几乎在她怀里睡着的猫，哭笑不得。为什么每次郑天城都可以把礼物送到心坎上，每次又都把送礼的话说得让人拒绝不了呢？林依依看着郑天城笑着的眼睛，觉得那只眼睛像极了狐狸。 于是那只猫就蜷缩在了林依依床边，慵懒地陪着林依依睡到天昏地暗。 隔三岔五的，郑天城借着来看猫的名义就送些东西过来，都是些小玩意，送完之后也只是闲聊两句就走了，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和言语。 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郑天城和林依依之间依然是不远不近地保持着关系。林依依有些迷惑，这是什么意思呢？以为肯定要借着送礼物再做进一步的亲近呢，但是那边竟好像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林依依又想，是自己会错意了吗？也许像他这样的身份送些女孩子的礼物很正常呢？自己长相平平，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魅力让人倾心，更何况是他那样的人？林依依这么一想，心里就对郑天城的界限有了些许模糊，强迫着自己把他当成仅仅是比一般看客关系好一点的看客。不要被迷惑，更不要痴心妄想。他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起，水过无痕，可是他该死的体贴殷勤为什么老是困扰着她。 每次晚上出戏楼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那里。有时候他在，有时候他不在。今天林依依尽量让自己不要往那个方向望去，可是等自己拦着人力车上车的时候，那边车子的喇叭声不停地响着，似乎在告诉她如果不上车的话，这条街上所有的人都会注意到她。她不怕别人看着她，她怕的是所有人都会猜测她和金陵这尊佛有着怎样的关系。所以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车。还好那个人没在。司机看见她上车，转过头来笑着说，“小姐，主人特意叮嘱，让我送您回去，天黑路滑，外面危险。” 林依依听到那句“特意叮嘱”，心肝肺都颤了一下，她忽然讨厌起他这样的刻意。 林依依觉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从不奢望别人会怎样对她好，只是她讨厌这样的不清不楚。她虽是个戏子，但是她的感情却也是容不得别人随意拿捏的。 于是就在晚上回家的时候，给来接他的司机一个信封，是要转交给郑天城的。 郑天城拿着那个信封，看着泛黄的信封上清劲的笔迹“郑先生亲启”。里面只有四个字“不相往来”。 周末的时候，郑天城还是去了。 每次散场的时候，林依依都会貌似不经意地打量一眼二楼的那个位置，看见那个一身黑衣，脸庞俊逸的男人，只要是她的场次，他都在。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虽然跟他表明了不相往来，可是他来了，她的内心还是安心的。只是自己这般的深情在那个人的眼里到底算什么呢。如果不在乎，何必这般的特意，如果在乎，为什么又这般忽远忽近，让人琢磨不透。 晚上的时候，林依依从戏楼的后门出来，自己招手拦了辆人力车回家。 第二天一早，郑天城正坐在自家的长桌前吃早餐，看报纸，就听见有人叩门，过了片刻，仆人抱着一只猫进来。 放下报纸，看着怀里的猫，问：“怎么回事？” 仆人低着头，回道：“方才林小姐过来了，说她自己都快要露宿街头了，没有能力养这只贵重的猫了。” 郑天城听了，也没说什么，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门前的那小小的背影。 想到这些天她偷偷的打量和反常的举动，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身对下人说：“把猫给我吧。” 林依依回到公寓，坐在窗子边，看着外面被雨淋湿的青瓦弄巷。 看了一会，就站起来，取出凤冠霞帔，穿戴起来，放上唱片，在屋子里脚步轻轻，声音细小的唱起了《苏三起解》。动作没有台上来得一板一眼，唱腔有些随意，脸上也未上妆，只是由着性子唱念着。唱着，唱着，就滑下了一颗泪。 傍晚的时候，郑天城坐着那辆黑色的车，来到林依依公寓前。 望着脸上泪迹还未干的林依依，有点讶异：“这怎么哭上了？是不是把猫给还我，舍不得了？” 林依依神情淡淡的，语气也很淡，说：“舍不得？本就不是我的，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郑天城愣了愣“既然我赠与你了，那就是你的，你看这猫我给你带过来了，你看，一个人住这里，有这只猫跟你作伴，也好点。” 林依依眉毛挑得高高的，看了眼郑天城，喝了口茶，说：“这猫是有钱人的宠物，我一个连房租都交不起的人实在没有能力供养，还望先生能够体谅。” 郑天城站起来，走到林依依跟前，笑笑的说：“是我不对，没有考虑周全，你莫生气。明天在家等我，这猫先放在这。” 见林依依低着头不说话，郑天城站起身也没再说什么，就带着司机离开了。 林依依讶然的看着郑天城离去的样子，心里的疑惑一重一重的，像山前古寺里层层叠叠的纱帐一般。  作者简介 汪江莹 笔名：江莹 女，86后 系鄱阳作家协会会员，现任鄱阳县机关事务管理局副局长 香落尘外书斋——香落尘外平台团队 总编：湛蓝 名誉总编：赵丽丽 总编助理：无兮 特邀顾问：乔延凤 桑恒昌 顾问:刘向东\蒋新民\李思德\王智林\张建华\李国仁\杨秀武 \骥亮 策划部： 总策划：崔加荣 策划：白晓辉 主编：烟花 编辑：莲之爱 朱爱华 美编：无兮 ETA 玉丽 路人 编辑部： 总监：徐和生 主编：清欢 编辑： 风碎倒影 连云雷 播音部： 部长：魏小裴 主播：自在花开 过往云烟 眉如远山 西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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