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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立世界。这里是，藏书报。 文 | 张 南 1 沈钧儒（1875—1963）是著名爱国民主人士，“七君子”之一，中国民主同盟的主要创始人。抗日战争时期，他在重庆，一方面以律师职业为掩护，积极从事爱国民主活动；另一方面创办书店，出版鲁迅著作，向大众传播革命真理和文化知识，为大后方文化发展作出了贡献。土纸本《寥寥集》是沈钧儒先生唯一一本诗集，表现了沈先生炽热的爱国情怀及与友朋手足的灼艾分痛之情，其中的诗句在大后方传颂一时，影响深远。 这本诗集取名“寥寥”，言少之意，虽少，也是“敝帚自珍”。《寥寥集》于1938年6月由生活书店初版。那时武汉还未陷落，沈钧儒等七君子也刚从狱中释放不到一年，他们的名字在社会上很有影响力，故而初版本很快销售一空。时隔六年，《寥寥集》在重庆由沈先生自己创办的峨嵋出版社再版，书名由其自书。加之编辑沈叔羊是沈先生的儿子，他精于美术，故而此次出版所用的土纸及装帧都是极好的。 书前附有沈叔羊画的“家父像”，画像目光炯炯，一副美髯，简洁而神似。再后分别是邹韬奋先生的代序《读沈先生的诗》、作者自序及再版自序。书后是叔羊写的“编后”。在体例编排方面，编者不是按年月顺序编排，而是分作五类，分别是“在苏州时”“抗战前后”“家”“友”和“杂诗”。全书107页，共辑新旧体诗84首。“编后”之后又排了一首新诗，是1936年12月作的《家里有了强盗》，另起8个页码。我估计这首诗作找到时，书已编就，打好纸型，只有再单独排页码印入集子了。 《寥寥集》再版本有普及本与精装本两种，这两种版本如今在市场上都不易见到。精装本为袖珍开本，手掌般大小，小巧而雅素，淡蓝色布面配以烫金的书名，书脊上也是烫金的小字“寥寥集 沈钧儒作 峨嵋版”，非常精致，极具匠心。在我所见过的抗战时期土纸书中，书装用精装形式，且书名烫金，这还是第一本。 版权页上，这个版本不称“再版本”，而是“新一版”，因为再版本的内容较初版本增加了不少。初版本只收录了50多首诗，时隔六年，作者又陆续创作了一些，再版时将这些作品收入，但页码并未增加多少，因为初版本“无论新旧诗都排作一句一行”，而再版本“除了新诗仍排一句一行外，旧体诗仍取古法，一句接着一句排”。当然，在战时物资匮乏的情况下，这是节约纸张的方法。好在新版字号较大，排得也舒朗，仍让读者悦目畅心。 对于旧体诗，沈先生与柳亚子一样，都是不主张年轻人学作的，认为诗词一类东西“是无用之物，尤其是旧体的，太不大众化”，所以希望青年学生不要“靡费心力在这里面”。这个观点正确与否姑且不论，沈先生在《寥寥集》中却留下旧体诗了。劝年轻人不写旧体诗，自己又写作并印行旧体诗，这不矛盾吗？其实并不矛盾，主要是因为他们那一代人，从小就受传统文化的浸润，打下了良好的古典文学基础，只是后来受到新文化的影响，思想才发生了变化，作品风格日趋大众化，但作旧体诗仍“积习难改”。所以作者谦虚地说“有些惭愧”，同时也有“敝帚自珍”之意。 除作诗的积习难改，借以抒情言志外，出版诗集跟朋友的喜爱与催促也有关。邹韬奋就是其中最热心的一位，他很喜爱沈先生的诗，为诗集写序，极力催促沈先生将诗集出版。他说：“文如其人，沈先生人格的伟大与爱国爱友爱同胞爱人类的热情，读了他的诗，更可得到亲切的感动……”《寥寥集》的初版就是韬奋先生促成的，可惜再版时，他已被病魔夺去生命，见不到老友诗集的新版本了。 《寥寥集》新一版由峨嵋出版社于1944年10月精印出版。峨嵋出版社于1942年8月创办于重庆，是由沈先生自己出资，受生活书店指导的进步书店，也是受中共领导的二线出版机构。当时生活书店受到破坏，为保存革命力量，中共南方局决定发展二线机构，以避开敌人注意。峨嵋出版社成立之后，生活书店派仲秋元担任经理，指导出版经营。峨嵋出版社在极其困难的环境中，以极大的勇气，先是出版鲁迅的遗著，包括《且介亭杂文集》《花边文学》《三闲集》等数种，后又出版了一些有关鲁迅研究的著作，如王冶秋的《民元前的鲁迅先生》、许寿裳的《亡友鲁迅先生印象记》等都很有影响。此外，峨嵋出版社也出版进步文艺及社科类书籍，除《寥寥集》外，还有沈先生的文论集《中鱼集》，史学家吴泽编著的《中国历史研究法》等。据了解，峨嵋出版社共出书20余种，为大后方出版业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沈叔羊后来回忆说，父亲71岁寿辰时，在重庆生活书店楼上举办了庆祝晚会，主办方在《寥寥集》的扉页上钤有一方“沈衡山先生七十晋一庆祝晚会纪念 一九四五年一月七日”字样的纪念章，送给参加晚会的来宾，还有人即席朗诵了《家里有了强盗》这首诗。 抗战胜利后，《寥寥集》由艺术书店印行第三版，内容与再版本一致，没什么变化，当然纸张已不再是低劣粗糙的土纸了。至于后来70年代沈家又自印油印本，那就是后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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