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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文：心路 / 版式设计：Effi / 图源：网络 悔恨的泪 19岁那年，高中毕业的阿宝一咬牙离开家乡，去遥远的外地闯荡去了，家中留下年迈的父母相依为命，艰难度日。 他走的那年，家乡正闹饥荒，但善良、疼爱他的父母还是把家中仅有的一些粮票和钱财都装在了他的衣囊中。临走那天，父母送他到村口，当他从父亲手中接过那沉重的行囊时，分明看到了涌在父亲眼中的泪水，他急忙背过身向村外的大道匆匆走去，身后响起母亲撕心裂肺般断断续续的呼唤声——宝儿，在——外——小——心——……他的心忽然间万般疼痛起来，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太无情，此刻，他多么想回过头去再望一眼泪流满面的母亲，但他最终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如果回过头去，他是不会再离开了。 他的父亲个头不高，头上经常系着一块雪白的毛巾，满脸络腮胡须，样子看似很可怕，其实待人很温和。因早年患有腿疾，至今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但他头脑灵活，又会做木工，而且极其节俭，又因他中年才喜得贵子，所以拼了老命总算供独生儿上完高中。眼下正逢天灾，儿子离去时已带走了家中所有积蓄，他和孩子母亲每天根本吃不到一颗粮食，只能靠在村外挑些野菜充饥，每天还照样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这样的日子让他的心里着实有些焦慌、熬煎。 昨天，儿子又来信说，他出门在外非常艰难，上次离家时带的钱财早已花光，已有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来自远方的这个消息急得他一夜没有合眼，再艰难也不能饿着出门在外的儿子呀！可是，上哪儿去寻这笔钱呢？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无奈，为了出门在外的儿子不饱受饥饿之苦，他和孩子母亲商量，只好变卖了家中一切值钱的东西，可怜的妻子把他从娘家陪嫁过来的唯一的一对手镯也卸了下来。 几天过后，身处异乡的阿宝收到了来自远方的一封家书，上面写着： 宝儿： 你好！ 来信已收到，家中一切均好，我和你娘身体安康，不必挂牵。你走后不久，老天有眼，终于喜降甘雨，今年庄稼喜获丰收。随寄去钱币数十元，以解我儿燃眉之急。切记：出门在外，爹娘不在身边，千万要照顾好身体。创业路上定是千辛万苦，千万莫要灰心。长此以来，若能受此磨难，他日，我儿必成大器。 祝：身体健康 创业成功 父亲:× × ×(托人代笔） ×月×日 读完此信，他既高兴又激动。那夜，那封透有浓郁的乡土气息的家书伴着他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在梦中，他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金色翻滚的麦浪，麦浪间喜笑颜开的父母正汗流浃背地挥动着镰刀…… 以后的日子，他的父亲就利用劳动之余做些农具之类的木器活带到集市上去卖，以便换取一些钱币来。有时候甚至豁出老脸，收敛尊严，低声下气地向别人借得一些钱来。而他的母亲也常常守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纺花织布，直至深夜。最后再把亲手织好的布染上色，缝制成大小不同、各式各样的衣裳。这样，村中光景稍好的妇人或者人口众多而顾不及的人家便前来捡一些适合自家的拿走，临走时也会撂下一些钱币。 之后的日子里，他总能如期收到一封封报平安的喜家书，里面也总少不了夹着一些钱币。从那淡淡的墨香中，他也总能感受到父母对他的无限疼爱与深深的期望！ 时光荏茬，岁月飞逝，一晃八年过去了。远离故土，漂泊在外的他终于功成名就，欢喜回家，并随身带回一个红色的木制小箱子，里面是他这么多年来在外拼搏的成果，也是他一直以来最引以为荣的。今天，他要把它全部孝敬给一直在家操持家务、备受艰辛、令他日夜思念的父母，以弥补他这么多年来对他们太多的亏欠。“父母如果看见我这么有出息，会是何等的高兴自豪啊！”他边往家走边想。 八年了，久违的故乡！如今他脚踏故土，感觉是那样的亲切、激动。远处绿色突兀的山峦，在春日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清晰可见。公路两旁绿油油的麦田好像偌大的绿毯覆盖在田间，湛蓝的天空中一行可爱的小燕子一定是嗅到了春的气息，也急匆匆地赶回北方来了。掩映在绿茵中的村庄逐渐映入眼帘，看到逐渐变近的村口，想起昔日挥泪告别父母的情景，他竟有些感慨。是啊，八年了，那是何等漫长的岁月啊！父母会是何等地想念他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穿过公路，下了一个土坡来到村口。可当他急切地赶到曾经一度熟悉的家门口时，发现门上竟上着锁。邻居的一位大爷走过来，扶了扶老花镜，上下打量了一番陌生的他，问到：“你是？” “我是宝娃呀！大爷。” “噢，孩子，你怎么才回来呀，你父亲住院了。” “他一怔，父亲来信不是说他身体一直很好嘛，怎么突然······”他来不及多想，便根据邻居大爷提供的地点，又返身乘上去县城的车辆。 他火急火燎地赶至县医院，望着硕大的病区，不知该向何处走去。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他拦住一位医护人员，想打听父亲的病房号，那位护士微笑着向他指了指一楼的导医台，他感激地连忙道谢。在导医台处，一位身穿白大褂的护士把他领到了父亲的主治医师的办公室。主治医师杨大夫看了看他问道：“你是他儿子？” “是的”，他连忙回答，“不知我的父亲他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住在哪个病房，我想立即见到他。”他一股脑儿吐出这么几句。 看见他焦急的样子，杨大夫按住情绪有些激动的他道：“你先坐下。”尔后神情凝重、无限惋惜地说：“你的父亲已经是胃癌晚期了……”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惊得他半天回不过神来。随后发疯般地向父亲病房奔去。他砰地推开病房门，看见满头银发的母亲正伏在父亲身上嚎啕大哭：“狠心的老头子，你怎么撇下我和儿子撒手就走了呢？”母亲用力地拍打摇晃着父亲的躯体，那凄厉的哭声响彻整个病区。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箭步冲向父亲床前，猛烈摇晃着父亲的双臂，抽搐着身体，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爸——”，趴在父亲身上便再也起不来了。 许久，他被护士强行拉起，但又和母亲相拥再次失声痛哭。 几天之后，他安葬了父亲。由于过度悲痛，他感觉自己浑身无力，昏沉沉的，不觉倒下就睡着了。睡梦中，他仿佛看见父亲拖着无力的身体，拉着架子车，迎着日出，披着晚霞，一瘸一拐地穿梭于田间；又仿佛看见父亲担着亲手制作的农具艰难地行走在去集市的路途中。他还看见父亲手握自己的血汗钱，兴奋地告诉母亲，他这就给儿子寄钱去，别让儿子在外太受苦了，顺便再给他寄上一封信，告诉儿子，他特别想念他，唉，还是别说了，让儿子好好创业吧，别分了他的心。他起身想拉住父亲，不料一用力，忽然醒了，一看枕边竟湿了大半片。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时分了, 他正躺在家中暖暖的土炕上。抬眼，忽然看见憔悴了许多的母亲正佝偻着虚弱的身子，步伐蹒跚地去给他端早已熬好的玉米粥。母亲颤着双手，把饭勺抖向他的嘴边时，他的喉头一噎，眼泪涌出眼眶。他随即夺取母亲手中的饭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按住她的双肩，让她坐在自己身旁，然后紧紧地握住她那双虽显粗糙，但却温暖无比的双手。仰起头仔细端详着母亲，发现她那裹在满头银发中的瘦削、腊黄的脸庞，那刻在额头上的一道道深深的皱纹也随之一动一动，刹那间，两行浑浊的热泪也随着母亲那因激动而变红的脸颊滚落下来，那辛酸的泪水里不知掩映、隐藏着岁月的多少沧桑啊！他的耳旁忽然响起医生的语：“你母亲也不幸身染重疾，时日也不多了。”他再也抑制不住感情的洪流，一下子用宽大的臂膀紧紧地抱住母亲，歉疚、自责的心儿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回想起这些年在外，历尽艰辛，努力拼搏、奋斗、究竟得到了什么？仅仅是那些一直以来他引以为荣的一张张钞票！可如今，对他来说，它们就如同一张张被抛弃的废纸，没有任何价值，然而，就是在这八年漫长的岁月中，他的父母积劳成疾，无药可救，他也因此失去了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想到这里，他心如刀绞，悔恨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流直下…… 作者简介 心路，本名王小娥，70后，蒲城县作家协会会员。喜幻想、好读书、善思考，愿在简单平实的生活中撷取一缕开心，在奇妙的文字中寻一隅安放灵魂之地，开心快乐地过好每一天。 香落尘外书斋——香落尘外平台团队 总编：湛蓝 执行总编：风剪云 总编助理：无兮 特邀顾问：乔延凤 顾问:刘向东\蒋新民\李思德\王智林\张建华 策划部： 总策划：崔加荣 策划：白晓辉 主编：烟花 编辑：莲之爱 朱爱华 美编：无兮 ETA Effi 编辑部： 总监：徐和生 主编：清欢 编辑：铜豌豆 风碎倒影 连云雷 夏梓言 播音部： 部长：魏小裴 主播：自在花开 过往云烟 眉如远山 叶儿 西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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