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 我对这片土地心怀感激 ” 请输入标题 abcdefg 文：梁书正 | 版式设计：湛蓝  深秋清晨的洲上坪，雾气笼罩，远处的鸡鸣和近处河流边的捣衣声此起彼伏，回荡在空阔的土地上。这辽远而激荡的声音，仿佛某种祷告似的语言，一遍遍敲击在我的心里。 我家门前是一条河流，河流过去是一片田野。前些天，母亲和寨子里的几个人一起开垦、播种，撒下了种子。想必现在应该青绿点点了。这片土地，一直都这样，无声地馈赠着这个古老的寨子。我常在院坝独坐，望着这片土地，有时候看着它在晨光中冒着雾气，有时候看着它在月光下静静呼吸。我深信它是有灵性的，在它潮湿的泥土深处，怀着人世最深的秘密。 昨夜，我在楼上看书，听到父亲和女儿在院坝对话。父亲说：“月亮漂亮吗？”女儿就说：“漂亮”。父亲说：“月亮大吗？”女儿说：“大”。父亲说：“那要月亮下来和我们玩吗？”女儿说：“要”。父亲说：“那你喊它嘛。”这时，我听到女儿稚嫩的声音，一遍一遍：“月亮粑粑，快下来和我们玩，月亮粑粑，快下来和我们玩……”我安静地听着，就像听着一种美好的寄托和希望。 我在二楼置了一个小花园，种了茉莉、满天星、月季、绿萝等花草，旁边放上书桌和凉椅，晚饭后常坐在那里，看书，写东西，或者什么都不做。看旁边的花草，河边的土地，远处的山峦，高空的繁星。有时候，真觉得写作的无意义。相比于这片土地，我写下的每个字总是那么单薄、苍白。一篇文一首诗，远不如与静默的土地静坐一会。土地告诉我的，远远大于我写出来的；土地教导我的，远远多于我领会到的。 无事的时候，也会到寨子里走走。新农村建设，乡村小径都整成水泥路了。自然没有以前难走，也不会粘泥巴。但也似乎缺少了什么。所以，我常常会看水泥路边的田野，生长的瓜果蔬菜，或者，就看着那开着的野花，秋风吹落的黄叶，心竟获得些难言的慰藉。寨子里有两个土地菩萨庙，一个在村口，一个在村中。有一年我打工回来看到村中菩萨庙的地方修了水泥路，但乡亲们并没有捣毁庙，而是移到了旁边，庙比之前建得更好了。庙里干净的瓷碗上，点着油灯。我知道它点亮的是什么，也懂得它承载的是什么。村口的菩萨庙，经常有一个老人来打扫灰尘，每逢过年过节，我来祭祀的时候，常看到他在。后来，他去世了。一段日子之后，竟发现，那个菩萨庙多了一份荒芜。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一直都是在的，就像每当仰望夜空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些闪烁的星辰。 上了年纪的老人经常会说：火塘有火神，灶屋有灶神，大门有门神……不要用手指刚生长的瓜果，老人从坎下经过，年轻人不得往坎上通行。这些话，像箴言一样，一直维护着寨子里的某种秩序。前不久，家里的冬瓜刚刚生长，我带着女儿在旁边玩，女儿指指点点，又大声说话。几天之后，那个冬瓜还真枯萎了。这让我更加相信这片土地上的秘密，也愈加敬畏。 前年，我的阿婆去世了，开春之后，母亲拿出阿婆留下的种子，父亲随手递给我一把曾用来埋掉阿婆的锄头，我们就要在土地上，耕耘、播种了。今年，我看到寨子里一个叫姑姑的人在清理田野，我问她深秋了，还种什么啊。她说种葱啊，大白菜啊。冬天大雪一捂，这菜都清甜清甜的。是的，这片土地，一垄垄土又犁了起来，一粒粒种子又撒了进去，一片片青绿又长了出来。我经常看到这土地上的光芒，在人间闪耀。 如果说我不太说话，那么，洲上坪这片土地，多半是它构成我沉默的缘由。因为，相对于土地，我说什么都是苍白的，甚至是虚假的。只有土地诚实厚重，只有土地上生长一果一蔬一草一木诚实厚重，你不能不承认，沿着一粒种子，你可以触摸到生活的质地；沿着一片叶子的脉络，你能探寻到宇宙的秘密。所以，我常常把自己放在低处，因为只有在低处，才能感受到泥土的温度，才能看见洲上坪天空上那不灭的星辰。几日前，看到寨子里几个妇女有说有笑地晒太阳，她们都有微微隆起的腹部。而在她们旁边，瓜果满园。土地正送来丰收和希望。由此，我愈加深信，洲上坪的土地，也等同于祖国大地上的任何一片土地。它在无声地教育和馈赠每一个人。 有一天夜里，我爬到高高的和尚山，看到小小的寨子，灯盏次第亮起。就想到大解的那句诗：神的家园灯火辉煌。想到阿婆在世时，在神龛前，在菩萨庙前，念念有词，虔诚的祭拜和祈祷。我就知道这片土地承载的重量。 走在这片安静厚实的土地上，我也更加安静。这是养人的土，这是教诲的土。从这里，我几乎触摸到为人的所有品质。人应该多向土地学习，应该懂得感激土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泥一大地，一沙一恒河。由此，你可以认为，万物生长的土地，就是一切的母体，就是一切的源头。 我对着这片土地心怀感激。如同感激我的父母亲人。我感激我活在这片土地之上，并接受它的教育。我的文字都来源于每一粒泥土，每一滴水，每一根燃烧的灯烛，每一颗亮着的星辰。我愿一生用我的文字来记录这片土地，我愿我的文字说出来的，都是土地想告诉人们的，都有泥土的朴素、花朵的清香，谷物的饱满，以及对生命和天地的敬畏。感激土地，愿感激的花朵和泪水，形成果实与河流，带给每一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作者简介： 梁书正，湖南湘西人，苗族。湖南省作协会员。著有诗集《唯有悲伤无人认领》。 香落尘外管理团队 主编：湛蓝 总监： 犇 徐和生 顾问：刘向东 龚建明 蒋新民 崔加荣 孟江海 李思德 王智林 张建华 特邀顾问：乔延凤 排版：强哥 凤尾 审稿一组： 铜豌豆 柳外斜阳 莲之爱 审稿二组：连云雷 风碎倒影 无兮 终审，校对：烟花 清欢 播音：从前慢 魏小裴 向日葵的微笑 过往云烟 叶儿 佳石 自在花开 稿费：湛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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