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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三，我们一家大小八人跟随“32号”户外团，徒步清远市石角镇的马头山。从广州市区乘坐大巴出发，一个多小时便到了目的地。集体在乡村马路上做过热身运动，一路谈笑风生，不多时，便到了山脚。
与此前见过的张掖的丹霞地貌景观相比，远观近看马头山都称不上雄伟奇峻，大概只有近两百米的海拔高度。总体五六平方公里的丹霞面积，成照入画效果倒是颇有惊艳之感，但综观整山的丹霞特貌不算出色艳丽，只胜在形象。尤其是从歧背岭附近看上去，那山真是像极了一匹匍匐的骏马，神色略疲却不乏警觉。不得不叹服马头山之名并非虚得。凝目视之片刻，难免会想象一番它的前世今生。到底，它是从何处奔来，本又将要驰往何方？终驻此处，阅人无数，可有感言欲诉与世人？更加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其中一座山峰酷似埃及的狮身人面，让那些摄影发烧友欣喜得很。于我，一路攀行中领略到的另番情致和体感心悟才是最大的欢喜，最深的回味。
女儿缺少跋山涉水的经历。上山伊始，遇几步陡峭难行之处，显得迟疑甚至慌张无措，待有人帮扶或指点才敢继续往前。考虑到石山两边多是峭壁无挡之境，我常常紧跟在她身边，频频示以经验和“秘笈”，自以为此举应该明智且妥贴，其实不然。某处平缓坡地稍息时，女儿迎着猎猎山风对我凛凛而言，似警似怨，更似聊表新悟----老妈，拜托啦，我真的不想每一步都按照你指的路线走耶。我知道山顶在哪，没必要一直在我耳边叨叨叨，这样会让我分神，反而更不安全。再说了，我刚才走了一小段偏道，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风景呢······Understand? 得！又被你的青春撞了一下我的老腰。无法掩饰的是，彼时我心里的欣慰显然多过“腰疼”的不适感----漫漫人生路，总有你必须单行独走的时候，你知道何时谨慎就好。我，在你背后目送即安。
终于登顶，极目远眺，尽览田园风光乡村美景。碧空明净开阔，淡云舒然流逸，苍野广袤无垠，民居棋般星缀其中，弧形的公路线型优美，如带飘绕而过。江堤边的草地茵茵若毯，空旷悠远，草地过去有水塘，想必来时见到的成群鸭鹅此刻也应还在漫游水中，鸡们也还在信步岸上吧。偶尔闻到的鸡鸣犬吠也犹响耳边·····不知当年引发陶渊明那一声“归去来兮”长叹的景象是否与此相同？
古今恍念间，忽闻身边传来“就这样被我征服”的歌声，原是一小伙所唱，大概兴奋难抑，见他闭目展臂迎风而立，唱毕又拢掌成唛，对着远方大声“哦嗬-----”尽抒登极爽怀。见此，忍不住嘴角微扬。谁不曾年轻？谁不曾有过凡事皆以高低输赢来印证自己血气方刚的年龄？喜欢证明，终究年轻。
如今，我此刻登顶的心怀，除了望远再无其他。偶尔回望来时的路，再见身后尾随来者，再无领先之快意。心里清晰笃定得很，登上再高的山，再不是为了征服，再不是为了把山踩在脚下，更不是为了俯视和嘲笑不及己者。历经一切，只是因为自己的愿意。登山，只是愿意借助山的高度，让自己看得更远，仅此而已。那一刻，我由衷地感恩，感恩山的成全，感恩自己的心甘疲累。
有一段下山的路，两旁尽是大片大片的芒草，颀长着，纤巧着，亭亭玉立于山野，风一来，摇曳翩翩，亦娇亦羞，亦娴雅亦活泼，亦长情亦淡薄，如歌如诉，株株无限意，处处逐人行。谁个对轻摇曼舞情有独钟的渴望，尽可在其中得到满足。我的两个妹妹，一个长得尤其娇美，一个特嗜摄影，遇上这一大片明姿雅媚的景象，怎不像是被勾了心魂？任她们在那好一顿造型恋拍，我自顾慢走先行，独思漫想这身边的草木与大地之间的忠贞爱恋。一直相信，山有魂，草有情，木有心，一切皆无异于人之常情。荣枯有时旺茂有时，诚如人生之浮沉兴衰，诚如仓央嘉措《见与不见》里间的禅意。你见或者不见，你念或者不念，你来或者不来，这山，这草木，都在这里。如果，你对其心生向往，这山就是为你而存在而深情，这草就是为你而生姿而妩媚，这林木就是为你而生长而苍翠。待到春夏来临，那满山的野花，就是为你而绽放而芬芳！
走到返程集合地，已是马头山的另一个方向。眼见一片稻茬田，顿生亲切，乡情涌动。脑海里一幅画面尤其清晰，阳光下，一群光着脚丫的娃娃就是在这样的田地里，或者追逐嬉闹，或者低首躬身，寻觅捡拾遗漏的稻穗······越过万水千山，明明脚步踏在了异乡的土地，心念瞬间却回到了幼时的家乡。一时，酸楚与喜悦并存，感念再次升腾。
一篇文，有那么几词几句，入得心来，令智启心悟，即佳。一段行程，有那么几人几步，行感与共，令身练情润，即不负。出门行走，去哪里不重要，是否名胜仙境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谁作伴，是否同感共受，彼此扶持。一如此次马头山之行，荡漾心间的愉悦，不仅来自于孩子们的奔跑欢笑和跳跃历练，姐妹间的碎聊体己和相互慰勉，队友间的等候陪伴和帮扶鼓励，更来自于“32号”的贴心体恤，尤其是在半程休息时，帅哥美女领队为大家奉上现煮的那一杯姜茶。难得他们专人背负了迷你燃气罐、汤锅和水等，现场开煮而成。那腾腾热气，不仅暖了每个人的身心，想必，也暖了马头山，暖了那满山的草木吧。
作者简介：懿聪，头脑简单，思维直线。爱深水之沉静，忌浅水之喧哗。爱烟熏火燎的俗世日常，吸闻汤粥翻滚的馨香生息。爱轻颂默读的独奢华光，体悟长文短篇的深情简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