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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玲 隔离酒店位于株洲市天元区群丰镇，自驾的话，距离市区有半个多小时车程。四周都是农田，我住的房间在背面，春光明媚的时候，可以看到阳光酒在农田里，傍晚时分，阳光会斜着照进屋内。春风从推窗的小缝泄进来，肆无忌惮，裹挟着泥土的芬芳。窗户的右边应该有很大一片油菜花，黄得耀眼，但贴着窗户只能看到一部分。 3月14日，是我被隔离的第五天。因为女儿从国外回来，她和我都被送到这边集中隔离了。再过几天，隔离满14天的女儿就要回家了。至于我，按照规定，还要捱几天。这一天，株洲确诊病例清零，湖南全省清零。新闻里报的是领导全力支持餐饮单位安全有序复工复业，朋友圈里晒的是戴着口罩在春日暖阳下“放风”的场景。而我，站在落地窗前看村民拆塑料大棚，一行又一行，本来掩得严严实实的地面裸露在眼前，还啥也没种呀，定睛一看，有丁点绿色，就是些生命力顽强的植被吧。 这天早上，我第一次睡到8点才醒，前一天夜里，终于不会两三个小时就醒一次，迷迷糊糊中体会“梦里不知身是客”了。起来以后，拖地、抹灰、摊被子，一直以为被子和枕头是纯白色的，现在才注意到上面有羽毛的印花图案，飞扬的姿态，很是撩人。 煮开水泡咖啡，用的是女儿买的挂耳咖啡，呆呆地看热水一点点浸润着咖啡，缓缓地滴下去，热气腾上来，迷了我的眼。端着咖啡在房间里踱着步，手机小声地开着音乐，循环着放许巍的歌，“我像风一样自由”回荡在房间里。 其实音乐可以放很大声，不知道是不是隔音太好，这么多天，从没听过来自对面或隔壁房间的一点声音。入住告知书写得明明白白，不准走出房间，除了医护来量体温和送饭菜，再没听过走廊上有任何声音。刚开始几天，因为受不了这种静，我每天跟同事朋友和隔离在3楼的女儿视频很久，但也不能总聊，只能学着接受这份安静。将来，若有人跟我说这是体会孤独享受孤独，我应该会怼人吧，脱离自由的孤独真让人享受不了。 房间来回30步，我边走边在自己身上喷香水，仿佛下一刻就能打开门出去上班。从前我是闻不到身上的香水味的，这几天，天天都清晰地闻到了，从浓到淡，到香味渐渐消失。女儿说可能是乡村这边空气里杂乱的味道少，让我的鼻子变灵敏了。 枯坐着，翻微信，连发了几天同样的菜地场景，猜出我在隔离的人少之又少；由此可见，并没有那么多人在意他人的生活状态，个人在社会群体中也真没有那么重要。 收到哥哥发来的信息，说是别干坐着，也要活动活动，微信运动上显示我只有46步。我有点羞赧。来这以后，我遇到的问题除了失去自由外，就是长肉。我由衷地感受到政府在抗疫中投入之巨大，中晚餐都是三菜一汤，牛肉、鸡肉、鱼肉等，没有重复的菜式，连汤每顿都是变化的，隔天还有蒿子粑粑，早上的牛奶是特仑苏，喝的水是农夫山泉。对我这种结婚几十年完全不会煮菜的主妇而言，这样的伙食堪称完美，眼看着两年的健身成果要泡汤，我只能晚上强迫自己运动至少40分钟，即使这样，也挡不住体重的上升。 老父亲这几天总给我打电话，以前都是我给他打电话。我担心自己23岁的女儿，82岁的父亲担心48岁的我。很明显，孩子再大爹妈都会操心。以他当兵多年的经历而言，隔离这个事情应该是极不美妙的，所以，他的问题总围绕吃得如何，睡得如何，以及有无水洗澡之类。 刷完微信刷微博，女儿实习的法国确诊病例飙升，继意大利封国后，西班牙也封了，瑞典“放弃抵抗”，英国提出群体免疫，颇有优胜劣汰的意思。我相信各国有自己的办法，发达国家用不着我们来操心。但想想，我国连90岁以上的重症都抢救，老外的某些观点还真是匪夷所思。 国外新增病例越来越多，回国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有朋友的孩子在国外未归，急得手足无措。我一面劝朋友放宽心，一面有些庆幸女儿的早早归来，也庆幸她那趟飞机无确诊病例。这段时间归国新增的病例网上清清楚楚，虽然无隐私可言，但同机的乘客至少能踏实。 这几天夜里很晚都有人进来，走廊里声音挺大，但大多是医护人员在说话，来隔离的人心情跟我们一样，谈不上不好，但肯定不是开心。夜里听到楼上有声响了，也就是说，我之前觉得太静是种错觉，只是株洲疫情控制得好，前几天隔离酒店的人少而已。 过了几天，我在窗前瞧见一直很冷清的乡村路上突然出现了一辆公交车，看样子，村镇的交通也恢复了。国内的一切都在朝着正常有序发展。 每天来的医护人员都穿着防护服，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待得愈久却愈觉得他们不容易。短时间内，他们无法离开这里。对隔离的我们而言，时间在静止中流逝，对他们而言，时间是在无尽的忙碌中流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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