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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铁】“Waldstein”|黎明

 TheGhostTown 2020-03-23


CP: Tony Stark/Stephen Strange

原作:Marvel Cinematic Universe

他们两个人家里都有钢琴!(或者说曾经有过

正文:

“你在这里做什么?”

托尼闻声回头,看到斯特兰奇站在阁楼门口,手扶着门框。

“你这地方宝贝可真不少。”托尼啧了一声,四下环顾了一番杂物横陈的伦敦圣所阁楼。今天是伦敦一年中也难得见几回的好天气,阳光透过斜顶天窗倾泻而下,灰尘在透亮的空气中上下翻舞。阁楼面积不小,但现在被各式各样积灰的物件堆满了,几乎难得找到一个下脚的地方。托尼掀起一大片塑料布,下面堆着一叠画框,还有散落着各式各样形制古怪的钟表和乐器。他拾起其中一幅画上下打量,拿起来时被灰尘呛得咳嗽了几声。

“哇,斯特兰奇,你发财了啊。”托尼端着那幅画仔细端详。画布上的清漆颜色已经泛黄了,但依旧分辨得出上面绘制得精雕细琢的古罗马街道和人物,角落上签着一行小字“阿尔玛·苔德玛爵士”。“你确定这不是你从泰特美术馆偷出来的?”

斯特兰奇从托尼手里拿过画框放回原位,没好气地应道:“又不是我的。”

手上的画被拿走,托尼又马上端起另外一幅,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不是你的你就随便扔在这里么?哈喽?我跟它打招呼上面的人会说话吗?”

“你少看点《哈利·波特》行不行,”斯特兰奇把另一幅画也拿过来,“以及不,阁楼上的东西都不是法器。伦敦圣所的前前前任管理者同时也是名艺术品收藏家,这些应该都是他的藏品。”

“想不到你们法师届还这么卧虎藏龙。”托尼又逛了一圈,目光又回到阁楼中央最大的一件藏品上来。那是一架长达八英尺的三角钢琴,琴身由桃花心木制成,支架上镌着繁复精细的雕花。托尼在钢琴前坐下,手拂了一把积灰的琴身,然后把琴盖打开。经年的疏于打理使这架钢琴光彩不再,但象牙和乌木雕成的琴键仍然昭示着这曾是件价值连城的名品。

“1908年的贝森朵夫,奥地利制造,”托尼单手按了一串和弦,钢琴走音得厉害,但有些键击槌声依旧清越,“琴是好琴,可惜保养得不行,好在还可以调音。”

“你会弹琴?”斯特兰奇来了些兴趣,跨过地上的障碍在托尼身边坐下。

托尼点点头,“算是会一点儿吧。你想我弹个什么?”

“呃,”斯特兰奇沉吟片刻,“《小星星》?”

托尼白了他一眼:“你就这么瞧不起我的水平吗?”

“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水平,”斯特兰奇嘀咕道,“那么,《第一叙事曲》?”

“你是存心的吧?”托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从《小星星》到《第一叙事曲》,从入门到放弃。”

他不再理会斯特兰奇,转而自顾自地开始弹奏C大调《平均律》。

钢琴的确亟须调音了,有的音程荒腔走板,一些琴键甚至按下去就弹不起来。但平心而论,托尼的演奏也相当生疏,第一首前奏曲算是流畅,但他弹得十分古怪,旋律声部全都弹成了16分音符而非斯特兰奇所熟知的延音;大多数人弹第一首前奏曲像潺潺流水,托尼弹的则像弹珠在木地板上跳。弹到赋格时则全然不像样了,错音和粘键不时有之,到后面甚至直接忘了织体怎么弹,开始胡编乱造。斯特兰奇听得满头是汗,搜肠刮肚地想着一会儿要怎么恭维他两句才不至于伤了感情。

“唉,太难听了,”赋格弹完,托尼倒是先一脸忧郁地自我评价了,“我妈听了能气活——愿她安息。斯蒂芬,你是对的,我应该先弹《小星星》。”

“你这得有二十年没弹过了吧,”斯特兰奇这会儿反倒起了怜悯之心,“而且钢琴确实走音很严重了。”

“二十年么不知道有没有,”托尼沉吟道,“十年肯定是有的。”

斯特兰奇往里坐了坐,这会儿离托尼更近了些,不经意间就能闻到他身上昂贵的淡香氛气味,混合着阁楼里的烟尘气和旧书香。斯特兰奇将伤痕累累的右手覆在琴键上,试图弹一段《平均律》第一首前奏曲的旋律声部。他的手没什么力道,触键时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只能大概听个样子。

“我以为前奏曲是这样的?”斯特兰奇只弹了一个声部,但听得出来是明显的延音,“我这手……是真没法弹琴。”他只弹了几小节就懊恼地收回了手,摇了摇头。

托尼不以为然地又弹了一遍,这次又流畅了一些——弹珠跳跃得更加伶俐了。“这叫巴赫的数学化演奏,”他一边弹琴一边侃侃而谈,“三个声部各自独立,结构工整,符合逻辑。从开始到结尾,是同一终止式的不同进行,简直天衣无缝。我觉得巴赫当年也是这么想的——《平均律》从数学和物理上来看是来自天国的音乐。你那种黏黏糊糊的弹法好比给斐波那契数列加了一行乱码,一切都没意义了。”

“我……”斯特兰奇没想到他能把歪理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简直不像是歪理,“那你的赋格又是怎么回事?”

“咳,”托尼停下了手上的演奏,别过脸去,“那是因为谱子都忘光了……我告诉过你,我十几年没碰过琴了。”

斯特兰奇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喜欢巴洛克音乐?”

“倒也谈不上对什么喜欢,对什么讨厌,”托尼转过头来看着他,阳光给他的头发镶上一层金色,“我不是古典音乐鉴赏专家。不过巴赫让我觉得舒服——复调音乐的简洁、对称和流动,简直是数学的音符化表达。”

“这倒是有点道理。”斯特兰奇不禁赞同托尼对巴赫的看法——当然,不是因为数学,而是他也赞赏复调的秩序和简洁。“不过,我觉得你倒不怎么像巴赫。”

“哦,是吗?”托尼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那我像谁?帕格尼尼?”

“帕格尼尼没什么意思,”斯特兰奇又轻轻弹了一段《创意曲》,“七宝楼台拆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

“还挺挑剔。勃拉姆斯?”

“伪古典主义者,”斯特兰奇微微皱眉,“浪漫派到勃拉姆斯这其实已经完蛋了。我以前还有耐性听听,但现在对浪漫派以后——含浪漫派——的古典音乐越来越感到不耐烦。矫情,啰嗦,滥情。”

“你知道吗,医生,”托尼投降似的摊了摊手,用看古董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的口味简直和我老妈一模一样。”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斯特兰奇头也没抬,继续颤颤巍巍地弹着琴,“无意冒犯。”

“倒不是说冒犯,”托尼眼睛有些空落落地看着窗外,“帕格尼尼,勃拉姆斯,肖邦。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我小时候练琴学得很快,练完一首练下一首,但弹来弹去也就那样,没多大意思。”

“是吗?”斯特兰奇这回抬起头来看他了,“我还挺喜欢弹琴的。”当他还住在曼哈顿的顶层公寓时,平时来了兴致就会弹一弹那架昂贵的施坦威,并对自己双手精准的控制力感到满意。手受伤以后就很少再弹了,况且现在再怎么弹也不像样。

“话又说回来,”托尼偏过头来,“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像谁?”

斯特兰奇一抬眼,就蓦地撞进那双浸在金色阳光里的蜜棕色眼睛。托尼头发乱糟糟的,衬衫扣子也没扣好,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正瞬也不瞬地瞧着斯特兰奇。斯特兰奇被看得微微一恍神,那光芒耀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像贝多芬。”斯特兰奇听见自己脱口而出的声音。

“哇哦,”托尼眼睛弯起来,里面盛着笑意,“不用说了,这一定是在夸我。”

斯特兰奇望着那双令他目眩神迷的眼睛,更加确信心中的想法。像贝多芬,不含一丝庸俗、油滑和造作的凄苦,永远高贵真挚,自然坦荡。永远光彩照人。

“贝多芬……是最纯正的口味。”斯特兰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那双眼睛,为什么只消看一眼,就叫他惊心动魄?

“谢谢你,医生,”托尼站起来,从背后抱住斯特兰奇,“这个评价很高。”

斯特兰奇被他的胡子和头发蹭得有些痒,托尼身上的温度和西洋杉香氛气息包裹着他,叫他有些醺醺然。他把手指放在键盘上,弹了一段烂熟于心的旋律。

“《黎明》?”托尼的嗓音低低地扫过他耳边。

“《黎明》。”钢琴走音得厉害,他弹得也颤抖,闭上眼却依稀似能见到那流动的晨光。斯特兰奇向来觉得但凡标题音乐都不贴切,《悲怆》到底哪里悲怆?《月光》也并不如何像月光。后人的穿凿附会时常使他感到腻烦,唯独《黎明》每每能唤起他对光明的种种印象。

托尼开始吻他了,温暖干燥的嘴唇轻轻覆在斯特兰奇的后颈上,如同光的触碰。斯特兰奇按键盘的手停了,转过身来迎上托尼的嘴唇,与他厮磨在一处。吻过以后,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轻轻把托尼抱在怀里。阁楼里的阳光照得二人身上懒洋洋,下午的时光似乎总也没有尽头。这时候有茶喝就好了——斯特兰奇这么想着,手里结了个法印,一个茶壶凭空出现开始自己倒茶。

“人在英国,入乡随俗?”托尼揶揄道。

“在不在英国我都喝茶。”茶叶的芬芳令斯特兰奇心旷神怡,“你要吗?”

托尼接过茶杯,又看了一眼那架贝森朵夫:“我觉得这琴真的需要调一调。”

“改天再说吧。”斯特兰奇拉过他的领子,再次亲吻他。

次日拂晓时分,斯特兰奇是被振聋发聩的钢琴声吵醒的。他半梦半醒地上了阁楼,看见托尼正坐在贝森朵夫前弹分解和弦。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斯特兰奇打了个哈欠,接着睁大了眼睛,“你把琴调好了?”

托尼转过头来看他,一双大眼睛亮得惊人。他显然是根本就没睡过——乱蓬蓬的头发朝每一个方向支棱着,眼周一片乌青,衬衫上到处都是油污。钢琴周围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和零件,现在这阁楼是真的无处下脚了。

“早安,医生,”托尼又弹了一串和弦,“刚刚调好。”

直到这时,这架价值连城的贝森朵夫才显示出它绝世名琴的风采来。斯特兰奇走近了些,听到击槌敲击的每一个音符都晶莹、通透、生气灌注,其音色当真是华贵典雅,清丽照人。斯特兰奇闭上眼睛,感觉到温暖的和弦一浪一浪地涌过来,几乎叫他感到晕眩。

“你连这也会?”乐声停下,斯特兰奇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呃,”托尼揉揉眼睛,“刚学会的。其实原理很简单,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这琴年久失修,工作量比较大罢了。”

斯特兰奇点点头,走过去轻轻抚摸了一排琴键,然后按下一只白键中央C。这枚C4弹下去足足响了半分钟,声音精准清越,绕梁不止。

“对了斯蒂芬,”托尼抬起头来看他,眼里闪现着些雀跃的光彩,“我还有件礼物给你。”

斯特兰奇点点头;托尼坐直身体,双手覆在琴键上,然后开始弹奏《黎明》。

曲调似初发于晨星寥落的夜空,群山环绕的湖泊里散落着些许星光的倒影,风吹过时星光便揉碎了。开头时托尼触键很柔,贝森朵夫音色剔透饱满,乐句波光粼粼,清澈柔美。接着一串玲珑晶莹的16分音符作了过渡,旋律转到右手上,然后便是光的世界了。微芒的晨曦使黑暗一点一点地消弭了,黎明时的光线穿破了天际,而后在天地间交织、跳跃。托尼整个人浸在澈然的晨曦里,像一个不可触及的梦境——像是光。

再一次回旋至主题时,音乐明亮清越更胜,好像湖山上空陡然铺展了万道霞光。快速音型的连续交替,从低到高的主题模进,一架钢琴更甚繁弦急管,日光倾泻天地。托尼弹到这里颇有些吃力了;他手比较小,几个短音阶拇指和小指错按在了白键上,七和弦有些使不上力气,几处节奏也难以跟得上。但从始至终,他的演奏都透彻明朗,没有一刻失去光明。这不是完美的日出,但阴霾更衬得天光惊心动魄,耀目欲盲。琴音转到最后的华彩部,一个光彩夺目的八度刮奏将黎明带至了纪念碑式的顶峰——那是令人晕眩的纯白,是倾耀一切黑暗的光。

斯特兰奇眨眨眼睛,耀得他目盲的白色过了很久才终于散去,而他的耳际依旧嗡嗡作响,眼眶发烧。天光不知何时已经大亮了,自阁楼天窗倾泻而下的日光将气喘吁吁的托尼笼在一片银亮里,让他近在咫尺却又似在另一个世界。斯特兰奇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离托尼只有几英寸之遥却好像不能再靠近。他——他像是此世无存的一个梦境;像是光本身。

然而下一秒,托尼就倾身过来抱住了斯特兰奇。他仍然精疲力竭地喘着气,身上因为汗水而又湿又热,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机油污渍。但斯特兰奇没在意这个;他收拢双臂,将这团冒着热气的光揽进怀里。那灼热的温度叫斯特兰奇感到安定——他竟然真的存在。感谢上帝。

托尼抬起头来看他,眼睛亮得发烫:“怎么样?”

“你——”斯特兰奇张了张嘴,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竟然突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谢谢你,托尼。我很喜欢。”

托尼低下头,轻快地笑起来。“其实普普通通。没办法,确实是临时捡起来的——”

斯特兰奇突然托住托尼的后脑,然后倾身过去吻他。托尼显然吃了一惊,但马上从善如流地回吻了。这个吻好像还带着日出的热度,灼得斯特兰奇的心一片滚烫。他伸手去握托尼的右手,却听到对方在他唇边小小地嘶了一声。

“怎么了?”斯特兰奇拿过托尼的手,翻过来看;托尼也凑过来看。手指侧面破了一道皮,有一点血迹。

“好像是刚才八度刮奏时蹭到了,”托尼想了一下,然后又笑起来,“说起来,我都没想到我还能弹这个。我可真是个人才。”

斯特兰奇捉着他的手吻了一下,然后笑道:“可了不得。”

“我好像第一次发现了弹钢琴的乐趣,”托尼又转过头去看那架贝森朵夫,“我能把这架琴搬回纽约吗?”

“这……”斯特兰奇面露难色,“主要是,这也不是我的东西啊。”

“哦,真没意思。”托尼夸张地耸耸肩,然后又开口道:“你就不能,譬如说,使点什么通灵把戏,跟这位前前前任甘道夫说说情?”

“你能不能少看点……算了,”斯特兰奇扶额,“反正他也入土为安几十年了……能让这架贝森朵夫重焕光彩,想必这位先生也会深感欣慰。愿他安息。”

“我又不是白拿,”托尼大大方方地抽出一张支票,拍到斯特兰奇面前,“赞助你们巫师集会所伦敦分部,数额你自己填好了。”

“您可真慷慨,”斯特兰奇哼了一声,然后把托尼拉起来,“走吧。下楼去吃早饭。”

托尼站起来时打了个趔趄,然后轻轻靠进斯特兰奇怀里。“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现在好饿。”

斯特兰奇拽着他下楼,一边走一边问:“茶还是咖啡?”

“咖啡。”

托尼的尾音有些含混,带着些熬夜后的昏昏然。斯特兰奇回头去看他;他依旧笼在光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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