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学点哲学】 叶之美絮语  已经写过了《人类为什么喜欢花？》，实际上就相当于简装版的《花之美》了吧。老早就想写叶之美，可是，叶之美的内容太丰富了，所以写起来，感觉能力不足，笔力浅薄，念念碎碎，深恐有负我叶。但对叶子的爱，让我欲罢不能。姑且写出，極盼诸君指正。 叶子之美，首先在于它们是生命，而且是高等生命。生命物质与非生命物质有着本质的不同，生命要高几个层次。生命具有的那种生长、适应、繁殖活动，那种系统性，那种形状、颜色、质地、光泽，以及由此表现出的美，是非生命物质所不可能比拟的。我们可以做出运载火箭和芯片，但我们做不出任何一片叶子，实际上连一个叶子的细胞都做不出。所以，一片叶子的美和科技含量，远远超过一枚运载火箭。 叶子之美，在于颜色。植物的叶子，赤橙黄绿青蓝紫，具有各种颜色，但绝对以绿色为主。叶子的颜色，首先来自于光合色素。叶绿素是绿色，叶黄素是黄色。其次是花青素，会变幻成红色、紫色及蓝色等。绿色，给人自信；红色，给人热情；紫色，给人神秘感；蓝色，让人平静；黄色，给人温馨。叶子的颜色，是大自然中最瑰丽的点缀，大自然因此而丰富多彩，生机盎然。 叶子之美，在于大小。大者如椰子、棕榈、王莲，可达几米至几十米，可谓美得大气磅礴，美得潇洒出尘，美得独树一帜。但小也有小的美，如刺槐，如文竹，美的娇俏，雅致。叶，无论大小，都很美，但美的内涵不尽相同。 叶子之美，在于轮廓。鳞形、披针形、楔形、卵形、圆形、镰刀形、菱形、匙形、扇形、提琴形、肾形，各种形状，一样的自然，一样的美。从披针形到卵形，可谓常态。而异于常态者尤美，如构树幼苗特殊开裂的卵形叶，鹅掌楸的截型叶，莲的圆盾形叶，青荚叶（山茱萸科）叶上生果，等等，都让我惊异，赞叹不已。 叶子之美，在于质地。叶子质地有厚有薄，薄如刺槐，或厚如银杏、小叶黄杨、女贞等。薄者轻盈小巧，厚者美的实在，美的坚固持久。有的还具有蜡质、革质，如枣树叶、广玉兰叶，其叶在初生时，尤为鲜亮。如果说花是植物的眼睛，那么叶子则是植物的脸颊，植物的皮肤，或明亮，或暗绿，但同样的滋润、细腻，同样的阳光灿烂，充满生命力。 叶子之美，在于叶柄。各种各样的叶柄，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是叶片的底座。长长的柄，如美女长长的腿，如篮球选手的长臂，令人艳羡。棕榈、椰子长长的叶柄，是个中翘楚，让它们的叶片高高在上，尽情挥洒，骄傲不已。即使是我家附近的核桃树，落下的叶片，带着的长叶柄，也让我欣赏不已。 叶子之美，在于叶脉。叶子具有各种各样的脉络，主要有网状脉、平行脉、叉状脉三大类型。网状脉又分羽状网脉与掌状网脉，平行脉又分为直出脉、弧形脉、射出脉、侧出脉。脉络如网，交织成趣。看看精美的叶脉书签，就知道叶脉有多美。最厉害的，是中脉延伸，形成了一个笼子，还能捕捉昆虫，这就是猪笼草。叶脉，尽显生命的系统之美与精致之美。 叶子之美，在于叶缘。叶缘有各种形状，但最漂亮的是锯齿。锯齿，有大有小，有密有疏，有深有浅，有的还有双重锯齿。锯齿啊，你们是为了滴水，还是为了收集露珠？是为了吓退昆虫，还是仅仅作为更美的装饰？启发鲁班发明锯子的，是不是就是你们啊？美国科学家说锯齿是为了加快蒸腾作用，以提供动力，更快地把无机营养物质送达叶片。从科学上讲应该是对的。但从感情上，我更倾向于，叶子是为了美，才弄这些锯齿，就像小女生卷睫毛吧。 叶子之美，在于叶尖。叶尖，或长，或短，或无。叶子在顶端收敛，收出了一个尖，那种弧度的变幻，出人意料，又在意料之中。叶尖，主要是为滴水而生。想像一下，雨水顺着叶面流至叶尖处，马上聚集起来，成为一个大水滴，使得重力超过了吸附力，所以很快滴落。这个过程，多么美啊。有了叶尖，滴水速度大大加快。所以，降雨多的地区，比如热带雨林，拥有最长的叶尖。叶尖，让叶子有了曲折感和生命的张力。正所谓文似看山不喜平。 叶子之美，在于个性。从哲学上来讲，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从生物学上来讲，世界上没有两种完全相同的叶子。每种植物，都有自己独特的叶片，独特的颜色，独特的形状，独特的性格，独特的脾气，独特的美。这既是叶子之美，也是植物之美，生命之美，大自然之美的一部分。 叶子之美，在于多样性。有一种植物，就至少有一种叶子。从蕨类植物到裸子植物，再到被子植物；从木本到灌木再到草本；从水生到陆生。地球上有三十多万种高等植物，就至少有三十万多种叶子。叶子，因为多样性，让我们更为欣赏。 叶子之美，在于布局。有基生，茎生；有对生，互生，轮生；有单叶，复叶。整株大树，叶片之疏密得当，向背从时，与阳光风向高度协调，其科学与美，画家也难描摹。万条垂下绿丝绦，垂柳的叶子布局可谓匠心独运。 叶子之美，在于密集，在于群体的力量。叶片可能不大，单个叶片也可能不是特别美，但密集排列，也给我们美感。我们用很多词来描写它们。离离，蓁蓁，夭夭，婆娑，葳蕤，纷纷。这都是我们对叶子密集的赞美。“碧玉妆成一树高”这是对柳叶密集的赞美；“天涯何处无芳草”，是对草本植株和叶片繁多的描述。 叶子之美，在于气味。杨柳的叶子，散发出水杨酸的气味，沁人心脾，初春和雨后尤甚。薄荷，留兰香，霍香，罗勒，紫苏，花椒，可做香料，亦可食。茶叶，世界第一饮品。摸摸香的甜香，天竺葵的苦香，俱称可人。即使平平常常的叶子，也发出宜人淡淡清香，那是生命的气息。 叶子之美，在于声音。杨树的大叶子，在风吹拂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被称为鬼拍手，可在我听来，那是美妙的音乐，尤其是在长夏午后，寂寞难耐之时，听之顿感心旷神怡。秋冬之际，风卷落叶，叶助风势，深夜可闻。实际上，叶子在风中，都会发出或大或小各种各样的声音，那都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称为天籁。 叶子之美，在于季节变化。春则新绿照眼，夏则青翠欲滴，秋则色彩斑斓，冬则落地化泥。这是落叶阔叶林区的常态。当然，四季常绿的松柏等，更在冬季让人振奋，给人力量。 叶子之美，在于落叶。秋天，树叶渐渐变成金黄色，在秋风中开始飘落。树叶的飘落，绝对是一种行为艺术，一种很美的行为艺术。在秋日的阳光下，它们打着旋，在空中滑翔，很长时间。是很美地滑翔，滑翔。似乎是阳光的丝线在拉着它们，挽留着它们。已经转了好几个圈，快到地面了，还要抓住阳光，就势上冲，再作一停顿，实在没有理由再嘚瑟了，才潇洒而又无奈地锵然一声落地。这是它们最后的表演，怎么能不珍惜这个机会？“落叶三思方坠地，夕阳一瞥便见山”，真是一幅好联。落地后的树叶，或反或正，或东或西，自然、俏丽，铺满一地，又是一幅画。 叶子之美，在于自然而然。无论是叶子的形状，还是颜色，还是其它各种属性，都是自然而然的。生物化学是它们的基础，阳光和风是它们的指导者，适者生存是基本原则，没有一点人为成分。人类的作品，评论意见不一，有人说美，有人说丑，但从没有人说任何一种叶子是丑的。自然的东西，如天然美女，最为养眼。 叶子之美，在于神奇。在灿烂的阳光下，叶子利用普普通通的水，空气和矿物质，就制造出了葡萄糖，和清新的氧气。看似普通的叶片，却有着光合作用的神奇，叶绿体共生的故事。尤其是在常温常压下裂解水分子，更是尚未破解的秘密。 叶子之美，在于花本质上也是叶，是由叶演化而来，是高度特化的叶。德国诗人歌德在1790年宣称：“花是由叶子变来的。”科学研究证实：植物的叶子逐渐演变成苞片、花萼、花瓣、雄蕊、雌蕊等，是顺着有利于昆虫、鸟、兽传粉的方向发展的。当植物的叶子长成时，如果把将要长出叶子的叶芽人为地转变成花芽，让其开花，就能清晰地观察到花起源于叶的过程。花是叶子进化而来，或曰叶花同源，这是科学的美，还是艺术的美，亦或历史的美？感慨万千！ 叶子之美，在于叶子的文化属性。雨打芭蕉，梧桐夜雨。陌上采桑，红叶题诗，春麦挑旗，蕉叶练字，一叶知秋，木叶尽脱。粽子清香，荷叶裹鸡。从来佳茗似佳人，香烟袅袅人沉醉。叶子，早已经带上了不同的文化特征。 叶之美，在于它们的食用价值。我们的猿类祖先，曾经和现在的类人猿一样，采食植物的嫩叶。现在的我们，依然食用树叶。饥荒年代，几乎所有的树叶，都被采食一空。如今的我们，虽不乏食，依然食用叶子。国槐叶，可用来做汤，都说口感甚佳。柳树嫩叶，用水焯过，再洒上芝麻盐，卷煎饼吃，是诱人的美味。霍香叶，我们邻居用油炸着吃，令人馋涎欲滴。 叶子之美，在于中药的馨香。能做药用的叶子太多了，炮制后，散发出独特的药香。其中大青叶，杜仲叶，银杏叶，艾叶，青蒿叶，是佼佼者。 叶子之美，在于亲和力。花儿虽然很美，但也太鲜艳，太娇贵，太逼人，太高高在上，还转瞬即逝。叶子，放低了身段，朴实无华，是我们的兄弟，我们的儿时玩伴，我们的小学同学，如邻家女孩般清纯。我们虽然有想做红花之志，但我们的能力和心理，却又让我们更亲近绿叶。叶子，给了我们安全感，让我们放松地自由地审美。 叶子之美，在于千万年的陪伴。在人类还是猿的时候，叶子就已经无时无刻不在陪伴着了。叶子是人类和猿类祖先的食物，是建窝材料，是御寒衣物，是生存背景。叶子，在人类的眼睛和大脑中，早已经成为了难以磨灭的意象。这些意象，积累下来，进入了人类基因中，是我们植物审美中的无意识部分，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可是我们浑然不觉。 叶子之美，在于默默奉献的精神，红花还需绿叶扶。花之美是热闹，叶子之美才是常态。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样样不离它。如今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叶子，每天忙着的，就是植物体生活生存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而花则整日只忙碌于爱情。还有，叶落归根，化作泥土更护花。所以，我更喜欢叶子，更想赞美叶子。但写叶子之美，更难。 花很美，叶子也很美。春天是花的季节，秋天是叶的舞台。你是喜欢春花，还是更喜欢秋叶？反正我更喜欢秋天，喜欢秋叶。秋叶的美，美的渲染，美的洒脱，美的不张扬，美的有底蕴，充满天地之间。絮絮叨叨，就此打住。就请让我送上一曲《秋日的私语》，伴君漫步于林间小径，享受叶子的爱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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