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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卖花声里春欲放

 稼穑居 2020-03-25

本文参加了【咏春】有奖征文活动

卖花声里春欲放

  很久以前的一个春天,在西湖之滨的一家客栈里,住着一位62岁的老者。他已被朝廷晾了5年,到这里是为觐见皇帝,候旨复用。这天夜里,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忆起金戈铁马的岁月,联想到这次复出的无奈,他竟一夜未眠。尽管不能唤取“红巾翠袖”来“揾英雄泪”,但已到来的大好春光总归是不负人的。深巷中传来的卖花声,唤起了他勃发的诗情,温热了他落寞的胸怀,于是便提笔写下了《临安春雨初霁》这首诗。“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一时间传诵开来,成为流行至今的经典名句。

  陆游的文笔,虽然不乏精工与纤丽,但总体风格明快、疏朗、豪放。《临安春雨初霁》一诗,遣词明白如话,绘景清新如洗,节奏和韵律就像如歌的行板那样流畅。小楼、春雨、深巷、杏花,不过是些寻常景致,落入他的笔端,再挥洒到纸上,便有了一种淡雅清爽的意蕴,把江南之春的风韵点染得如同一幅水粉画。

  这首诗一看就懂,仔细思量下来,却对“卖杏花”的说法感觉有些奇怪。现今的市井坊间,沿街兜售的多是廉价的时令花,如白兰花、栀子花、百合花、茉莉花等,花店出售的多是名贵的盆花、插花或集束花,没看到也没听说过有卖杏花的。早春二月,郊游乡间,杏花寻常得见,谁会去卖它?又有谁会去买?其实,我们只要了解一下古人插花的习俗,上述猜疑也就不存在了。

  我国很早就有折花、插花的习俗,但凡是花,都可以折来插,杏花自然也在其中。庾信在他的《杏花》诗中写道:“春色方盈野,枝枝绽翠英。依稀映村坞,烂漫开山城。好折待宾客,金盘衬红琼。”由此可知,至迟在南北朝时期,杏花就已用来装盘或插瓶欣赏了。在古代,杏花素有“艳客”之美称,插杏花是比较风行的雅事。王磐的散曲中就有“斜插,杏花,当一幅横披画”的描述,陈继儒则认为,不同的瓶花可以烘托不同的氛围,插瓶杏花置于梳妆镜旁,能给闺房带来春的气息。

  杏花不仅用来插瓶欣赏,还可以赠人以示幸运之美意,所谓“聊赠一枝春”;可以簪戴作为美饰,所谓“插向鬓云斜吐”。簪花之风不独限于女子,古时男子簪花也很平常。在唐代,同榜及第的进士们要到杏园集会探花筵,参加皇帝赐酒的琼林宴,并以争戴杏花为荣耀,所以郑谷的《曲江红杏》诗云:“女郎折得殷勤看,道是春风及第花。”到了清代中后期,簪花变为女子专属,男子不与焉。

  既然杏花可插瓶、可赠人、可簪戴,自然是大受欢迎。那些皇家后宫里的嫔妃们,抑或是豪宅大院里的闺秀们,寻常难入坊间市井,只好使唤下人出门买花,即便是门庭不阔的小家碧玉,对鲜花也有需求。唐代的街市上,各种花都有的卖。宋代以降,花卉市场更趋繁荣,有固定花市,也有挑担挎篮的卖花人,李易安正是从“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反映到文学上,语涉卖杏花的诗词曲赋也比较多。

  古人卖花以吆喝揽客,卖花声作为独特的人文元素,被写进了宋词中,演化为词牌名。如,赵良玉的“红杏香中,绿杨影里,画桥春水泠泠。深沉院满,风送卖花声”,刘辰翁的“芳草如云,飞红似雨,卖花声过”。由于春花繁盛,卖花声也多于他时,所以王嵎说“春在卖花声里”。又因为杏花堪称东风第一枝,古人将卖杏花视为春之声,象征性地出现在咏春的诗词中,所以就有了陆游的“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文/王兆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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