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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投降，全世界的大事。 这一改变时代、改变历史的转折，如何落地的？ 是否如我们一般所想，落下原子弹，天皇就吓得直接宣布投降了？ 是否大本营一开会，就宣布接受盟国波茨坦公告了？ 是否在中国的侵华头领冈村宁次，也早早得到消息，准备了自己的后路？ 非也，非也。 这个政府在自我终结的最后时刻，表现出的种种假象，细看是那么匪夷所思…… 一、 明知假，为何都在做假？ 1945年4月5日，日本外围最后一块岛屿——冲绳发生美军登陆战后，意味着日本即将彻底“沦陷”。 小矶国昭，当了8个月的首相后，由于再负使命，既未能成功谈和也未能保住战局，只得宣布辞职。 下一步谁来组阁，是个问题。 很明显，谁当首相谁来收拾战败的烂摊子，没人愿意当这个“败国首相”。 元老们提议，最好用一个没有参加过战争的人。 大家称是，这样民众根据首相的身份经历，就可以看出国家的发展方向了。 另外，在与盟国接触时，也更易为对方接受。 最后，大家推举了天皇的侍从武官长，铃木贯太郎。 他符合这些条件，而且长期在天皇身边，更忠诚。 但铃木以自己老眼昏花为由，想推辞。 争论了2天，最终天皇拍板，就你铃木了。 4月7日，77岁的铃木组阁。 他的使命很明确：谈和、承认失败、投降。 这个事情看似简单，但执行起来很复杂。 并不是跟美国打个电话就OK的事。 铃木上任后，一眼就看出自己面对的问题，不是投降，而是如何投降，如何安安稳稳地让日本落地，如何保住天皇不受毁灭性打击。 姜是老的辣。 铃木认为，不稳的因素，看似来自盟国，其实主要来自民间。 民众食不果腹，但在军部洗脑下仍支持着战争，推着这个快要散架的小车向前跑，虽然艰难，却没有来自内部的抵抗。 如果突然宣布投降，结束战争，民众会不会顺应，会不会暴怒引起社会动荡？ 这都不好说。 铃木内阁 另外，那些个军部的大爷，肯定不听自己的。 万一他们鼓动了民众再来个“二二六”叛乱，搞不好丢了自己老命也未可知。 “急速变更航路，也不会行得通……如果强行变更，一定会引起不测的混乱，发生变故。”铃木说。 基于这样的考虑，铃木一上台就宣布，要把战争继续下去。 这就是政府骗局的开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看似怪哉，实际上背后有其政客的险恶逻辑。 投降变道，他们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平稳落地、“顺应”民意的理由。 哪怕制造这种理由需要做一个局，这个局需要N多民众做无谓的流血牺牲，也是必须的、在所不惜的。 对政客来说，保其政体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义勇兵役法盖章通过 于是，我们看到，在以投降为使命的铃木首相上台后，日本炮制了一系列的假象，如： 6月22日通过《义勇兵役法》，要求全国17岁以上的女生、15岁以上的男生都随时准备应征入伍。 仿佛大战就要打到身边了。 7月17日《波茨坦公告》发布后，铃木开记者会明确告世界：日本不会接受波茨坦公告。 仿佛日本要宁死不降。 在这样的局势下，日本迎来了一波波的大轰炸。 最后等来了原子弹，数十万的日本人死去…… 其实，原子弹投放后，日本也不是立即就宣布投降。 9日最后一个原子弹投下，15日才投降。美国史学家战后揭秘： 一直到美国向铃木政府暗示，天皇可以根据民众的意志进行保留，如果不投降就把你们要求保留天皇这个唯一条件告知日本民众时，担心暴乱的铃木才同意立即投降。 御前会议召开，军部和大臣们争论很久，天皇终于拍板投降。 而天皇宣布的终战理由，也水到渠成，非常充分：为了使民众免招“惨害”，避免“招来我民族之灭亡”…… 民众再一次感恩，含泪顺应敕昭。 这就是假象背后的真相博弈。 听天皇宣布投降 二、 冈村的10封密电 铃木当了133天的首相，投降工作可谓密不透风。 战斗到底是假，谋划投降是真，这葫芦里卖的药丸子，盟国不知，民众不知，留在中国的冈村宁次更不知。 据冈村回忆，直到15日听到天皇宣布终战的“玉音”，自己一直蒙在鼓里。 投降前，他住在南京的中国派遣军司令部，暂时无战事，也比较清闲，每天睡8个小时，有很多时间去钓鱼、下围棋、看书。 8月8日，他的参谋通过欧洲、重庆等地的无线广播，听到了日本将要投降的消息，不禁大惊，忙汇报给冈村。 冈村也难以相信，认为又是造谣。 但很快，他们发现了与谣言一致的端倪。 8月10日晚，在南京和上海沦陷区，一些中国人通过各种渠道得到消息，兴奋得夜半走上马路，用双关、暗语等隐晦的方式，相互传递着日本投降的信息。 大家禁不住弹冠相庆，已打烊的酒店在深夜又开门了。 这些情报，让冈村十分狐疑。接下来的几天，他彻底进入混乱状态。 冈村宁次 从8月10日到15日，他与国内军部频繁收发了10封电报，记录了当时的震惊全过程—— ① 8月10日晚 东京大本营发来“大陆第1378号令”，主要意思有2点： 一是苏联宣战，日本准备在对战美国的同时，全力对抗苏军，“重新开始全面作战”； 二是关东军的主要任务，是对苏作战，“保卫朝鲜”。 为了支援关东军，大本营令冈村的参谋回东京商议调兵问题。 接此令，冈村陷入迷惑，因为这个密电传达的信息与投降的传言严重不符。 ②8月12日 大本营陆军大臣和陆军参谋总长，联合发来“陆机密电61号”电报： 一、 对波茨坦公告，“（日本）帝国”准备以不变更天皇统治大权为条件，予以接受； 二、 如果达不成这个条件，则坚决战争。 这是冈村第一次从官方渠道得知日本投降， 说当时心情4个字，“晴天霹雳”。 从这一天，他开始睡不着了，想自己的后路，想自己105万大军的去处…… 一想到日本将退到日俄战争以前的状态，心中就“倍受打击”。 ③8月12日 当天，怕冈村不解，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又向冈村来电，要他“宁可玉碎，决不收兵”。 看来投降是假的？冈村不解…… ④8月13日 冈村回东京的参谋发来电报，说大本营决定抽调派遣军1个军2个师团到南满，准备与中美英苏打“持久战”。 14日冈村发的电报 ⑤8月14日 中午，接大本营“大陆命第1380号电”，要求冈村“就地击溃来攻之敌”，对中美英苏“进行持久战”。 这是军部正式要求冈村继续作战。 ⑥8月14日 既然上边有令，自己就应该表态。 下午3点和4点，冈村分别向陆军大臣和参谋总长发电报，要求继续作战。 同时通电手下各军，继续作战。 ⑦8月14日 然而，情况又变了。刚表完态1个多小时，即傍晚5点多，他的参谋又从东京发来急电： “最坏事态，已成定局。” 冈村彻底蒙圈。 参谋的意思是日本确定要投降了，但自己未收到正式通知。 当晚，他与海军司令、驻华大使等驻中国的要员密谈到深夜，“噩耗不断”。 ⑧8月14日 夜半，陆军次长紧急发来电报，让冈村15日中午“拜闻”天皇亲自的广播。 冈村表决心再战 ⑨8月15日 上午接到陆军省“陆第68号”密电，解释了一大堆，要求收听中午的天皇“玉音”，并要求“全军必须”服从天皇的“圣断”。 此时，电报中仍然未明确投降。但冈村心里已经猜测了十之八九。 ⑩8月15日 中午，司令部以遥拜的姿势听到天皇宣布接受波茨坦公告，终于确定投降。 很快，接陆军省发来“大陆第138号”密电，要求他于“8月16日19时7分即时停止战斗行动”，6天之内贯彻全军。 16日冈村亲笔信 5天之内，收发电报10封以上，反反复复直到最后一刻才收到“停止战斗”的密电，这就是冈村宁次曲折多变的投降前传。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日本法西斯的自我终结并不是一次痛快淋漓的过程。 相反，由于他的强大，倒掉前甚至充满了相反方向的假象。 划时代历史的诞生，总是曲折艰难的。但该来的总会到来的。 只是，置身其中，能看透假象的明眼人有多少呢？ ===================== 参考文献： 稻叶正夫《冈村宁次回忆录》1981年版 赫伯特·比克斯《真相》新华出版社2014年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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