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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秦晓燕

 太行文学l苑 2020-03-27

一、父亲

昨天,一家亲微信群里,大哥发来几张吃饭的照片,一盘凉菜、一盘豆角、一碗炒花生,好像还有一个什么菜,看不太清楚,侄女儿问这是干啥,在哪吃饭?大哥说:“重阳节了,我和你爷爷,我们爷俩喝两杯。”又想起闲聊时,大哥对自己的儿女说的话:“你们都已成家,我也不用再为你们操心,今后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带着我老爹到处转转,让老爹高兴高兴。”那时此刻,此情那景,我顿时心颤不已,泪眼迷蒙。

就在重阳节的前几天,父亲打电话问我在不在单位,说要来我这看看,半小时不到,就听到外面摩托车声响,父亲的车已停在我办公室门口,等我出来,父亲正在解车上绑着布袋的绳子,父亲边解边说:“你爱吃扁豆,今儿没事,给你送点嫩的,炒着吃”。布袋里除扁豆外,还有白萝卜、长辣椒等,都是我喜欢吃的,父亲自己种的蔬菜。父亲走后,我坐在桌前,沉闷了好久,不知道想做什么,也不知道想想什么,就是呆呆的坐着。

不知从何几时,父亲总在不断的给我储备着各种各样我喜欢吃的东西。冬天,爆米花是我最爱的零食。每次回家,刚一进门,母亲就拿出装在塑料袋里的爆米花,我就不管不顾的一个劲吃,吃着吃着手里就多出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不知什么时候母亲也把我爱喝的茶泡好了。临走,母亲总要拿出装满爆米花的袋子,让我带走。 母亲去世后的那年冬天,本想着再也吃不到爆米花了,但父亲却代替母亲,依旧给我准备,而且比母亲准备的更好,有甜味的、原味的,有大米做的、小米做的、花生加小米的……

以前,回娘家是一件心情愉快、迫不及待的事,每隔十天半月,总要回家看看老娘,如果因啥事耽误了回家,总要纠结好久,非得补回来不可。如今,回娘家却成为我的心结,回一次痛一次,每每想到回家,想到父亲孤独的身影,都不敢回去,怕离开时父亲代替母亲,站在村头送我……

重阳节了,愿天下老人幸福安康。


二、梦断斜阳

娇阳斜,葵盘垂,

坟头荒草肥漫坡。


娘长卧,女乖立,

内外无语畅天涯。


花无缺,心有棘,

刺穿尘土归无计。


香一柱,蜡双流,

生死阴阳梦相逢。

三、与父同行

这几天父亲身体有点不舒服,在我家小住。

周六这天,大哥从老家过来看望父亲,带来自家养的柴鸡蛋,说是吃了营养好。我们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聊着。年后的初春,阳光暖暖的,大哥随意的看看了时间,说,时间还早,今儿天不错,我们找个地儿,耍一圈去。我立即附和,父亲担心大哥的养猪场大嫂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大哥说没事,大嫂一个人也能照应。就这样我们仨人开车去了柏尖山。大哥开车的技术真是不错,一路上几乎没咋感觉到颠簸。

(作者父亲像)

柏尖山的山势不算太陡,我们三人沿着台阶慢慢的走着,大哥走在前面,父亲走在中间,我紧随在后面,我们一边走,一边指点着远远近近的风景随意的看着,聊着,我拿着手机时不时的拍着照片。走了不多远,父亲停在那,低头看着台阶护栏上的雕刻,看着看着,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折叠眼镜带上,我跟上去也看了看,原来护栏的石碑上刻着故事,父亲正在看的是“黄香温席”,石碑雕刻的图文并茂,大哥也折回三两个台阶,陪着我们。两边的护栏上每隔四、五个台阶就雕刻着一个故事,我们兄妹俩边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父亲左右两边一个接一个的挨着看,有时弯下腰端详许久,用手指指着,问我们字怎么读,我和大哥就蹲下去仔细的研究、争论一番,不等我们兄妹俩站起来,父亲已经转移了目标,走到另一块儿看去了,如此这番几次后,我和大哥相视一笑:哈哈,父亲忒狡猾了,想让我们仔细看就直说呗,还使用计谋!我们也就“认真”的跟着父亲看,父亲时不时的还用自己的话给我们兄妹俩解释一翻。这些故事我平时也没少给学生分享、讲解,此刻,听着父亲半土不洋,慢条斯理的叙述,忽然间顿悟了许多,我的思绪透过形象逼真的插图,随着镌刻细腻、沉稳平淡的文字,慢慢的向空中弥漫.....我和大哥跟着父亲,拾级而上,负米养亲、鹿乳奉亲、乳姑不怠、恣蚊饱血....一个个故事留在我们身后。下山时,迎面上来一对母子,母亲大约70来岁,儿子也就和我差不多年纪。儿子搀扶着母亲,慢慢的走着,我们让在一边,看着他们从我们身边走过......

午后的阳光更加温暖。


四、糠窝儿

    星期天闲着没事,想起婆母娘给了点红薯面儿,一直没时间弄,于是找出来准备吃掉。怎么吃好呢?就吃糠窝儿好了。

糠窝,还是很小的时候吃过,至于怎么弄,从来没自己做过,只是见过娘做过。凭着儿时的记忆,把红薯面倒到面盆里,加点水,先用筷子搅到一起,再用手使劲揉到光滑,接着右手抓起一小把,放到左手里,左手手心托着,右手手掌把它按成圆形,然后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按住面团的中间,左手手心用力,俩手合作,按逆时针方向,一颠一颠,不一会儿就弄成中间空、圆圈薄、上面突出成一个小尖状的糠窝,哈,我居然做的有模有样的,跟记忆中的一样,边做边放到蒸锅里,上下两层放的满满的,放到煤气灶上蒸,打火就记时间,大约需要50分钟就熟了。

儿时,没有煤气灶,母亲把糠窝儿捏好后,烧火的活儿就归我和爷爷了,我搬一个小板凳,放到灶火边,然后搀扶着爷爷坐下,我负责从远处把柴火搬到灶火边,爷爷管点火,我总是赶着搬来一堆柴火,然后就蹲在爷爷边,看着爷爷用火柴点燃软柴引火,快速的放到灶膛里,把硬柴慢慢的架到软柴上,一根一根交叉着放进去……

爷爷告诉我:烧火时,柴火一定要虚,火才会烧的旺,“人宜实在,火宜虚”这句话就是在烧火时,爷爷常跟我们兄妹三说的话,说的次数多了,我常常不等爷爷说完上句,就说出下句,俩哥哥就在左右嗤嗤的笑,我们背后说爷爷老糊涂了,这句话都说一百遍了,还说。

等糠窝蒸熟了,把灶膛里未燃透的柴火掏出来,用水浇灭当木炭用,停五六分钟,就可以出锅了。糠窝出锅时,我最快乐,爷爷把糠窝拿出来,凉到一个荆条编的筐子里,用白布手巾盖上,我常常趁爷爷不注意偷偷的把几个糠窝尖拧下来吃掉。等开饭时,母亲掀开白手巾看到糠窝没了尖儿时,总是大声嚷我,爷爷总是护着我,说:吃了糠窝尖儿,长大当大官。俩哥哥就没我好运,他们很少能提前吃到糠窝尖,好几次都被爷爷看到,不让他们偷吃。现在想来是爷爷心疼我小,怕我饿着,装做没看见我掐尖吃,又怕母亲责骂我,就说吃了尖会当官之类的话,也不是不喜欢我俩哥,而是如果让哥都提前吃,恐怕不等母亲下地回来,一锅糠窝头就被消灭光了。我是何其幸福,在那个不能随意吃饱的年代,有爷爷护着,有哥哥们照顾着,有母亲管着。许多年后,每当回忆起当年偷掐糠窝尖的情景,一丝清甜,一丝淡苦就萦绕心头。

四十多分钟到了,关火,掀盖,一股久违了的香甜味,悠悠地弥漫在空中。

我竟然做出了和当年母亲做的一样的窝头……

【作者简介】:秦晓燕,笔名雨韵,乡村教师,爱好登山,喜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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