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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过敏,以何养鼻

 圆角望 2020-03-29

春日易过敏,需养鼻。于我,靠的是书香。

春日易过敏。罹患鼻炎良久,少时记得医院专家言,要有人说花上二十万能够治好鼻炎,你也不要相信。可见此等慢性病是绝难根治的。曾见吴湖帆手札,为向当时“嵩山区”政府告假之便条,原因就是其鼻炎发作,故不能参加某会议。据说戴雨农也是如此。

与此主题联系最密切者要数当时的大书家白蕉(1907—1969),但是却不知其是否有此疾。他的一方印章“养鼻先生”为方去疾先生佳构,方先生此类印风晚年就很少面世了。此印布局堪称精致,本来长方印章布局就不易照抄汉白元朱,必须精心设计。加上“养鼻先生”四字均为长方字形,也给结篆布局带来不小挑战。方先生顺水推舟、因势利导,借用长方形印章的形状,将四个字形拉长,尽显小篆之美。同时,方先生选择借鉴清代流行一时的“烂铜印”风来创作此印,使印章显得古拙朴茂。铜印于汉代蔚然,风格也有了固定之审美趋势,布局整饬,线条挺拔,然历经千载,清代人见到的汉铜印大都已残破蛀烂,那种残破古朴的丰茂吸引当时的篆刻家,将其作为追求之印风。“养鼻先生”印得烂铜印之神髓,在细微处见浑厚,细细的白文亦有百炼钢绕指柔之劲道,足见方先生之功力。与其之后的印风迥异。白蕉先生还有几枚印章比较有趣,他取《庄子》句“虚室生白,吉祥止止”意,有“虚室生”印。另外先生本姓何,有“有何不可”印。再有“天下第一懒人”印。此为题外话。

我一直在猜测白蕉先生的这个字号,窃以为其画兰为近代翘楚,自当种兰写生,养鼻也就成为日常享受。兰花幽香足克养鼻,或为先生初衷。我们见到的白蕉兰花寓君子高洁,又有佳人芬芳。大石翁云“万派归宗漾酒瓢,许谁共论醉良宵。凭他笔挟东风转,惊倒扬州郑板桥”。壮暮翁也有这样的赞誉“云间白蕉画兰为花传神,不特笔墨之妙,前所未见”。其实,用书法笔意入画在元代亦有,吴镇之墨竹全脱胎于其精湛的草书。先生书法有山阴气度,琅琊家法,得近代冕冠,可谓“下笔已到乌丝栏”。就是这样的书法用笔,将兰花写出了生命力,潇洒气。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是以为上述内容与“养鼻”关系最密切,直到见到黄士陵(1849—1908)的篆书“香初茶半句留处”之后,才有了新的“目标”。此书于子穆师《黄士陵》一书中首见,却在2011年台北友人之画肆见到真龙。回沪后即请唐师临摹一幅,至今悬挂寒舍中。香、茶均可养鼻,且比起兰花之香更易得到,更易享受。香者,真的要靠鼻子,而我鼻炎发作时,连麻油、醋均无动于衷,更何况香。所能记起的与香有关的艺术元素,是程砚秋在水袖中借用了香之烟雾,可谓妙哉。另外我平日也无暇烹茶品茗,可惜的是,所有的紫砂壶也是崭新依旧。对于“香初茶半”的感觉也是停留在遐想中。

2018年,北京故宫博物院举办“千里江山图与历代青绿山水画展”与“赵孟頫书画展”,观展之余,在我熟悉的王府井附近有两家书店,一为北京三联书店,24小时通宵营业,边上还有雕刻时光咖啡馆,为京城文化阵地,每次北京之行必去。

另一家为北京人艺剧场边的商务印书馆书店,启功先生题写店名“涵芬楼书店”。书店一楼差强人意,和商务印书馆的渊源有关,艺术类图书并非其擅长。到了地下一层,一股书香扑鼻,使我一下子有了“养鼻”之爽快,方知此二字与我缘分。“吾生而有涯,而知也无涯”。于我,养鼻者即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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