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欧洲按下了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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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荷风细语

音乐：《生命》

这场新冠肺炎疫情，是全人类的灾难。

但它让所有的中国人，海外华侨、华人，在疼痛中找到了归属感。

最近，很多家人和朋友都在微信中给我留言，询问荷兰的疫情怎么样？欧洲现在成为新冠肺炎疫情的“震中”，你们现在还好吗？

是啊，看着欧洲疫情一天天地发展，我感触很多。今天，我想用这篇文章客观真实地呈现自己身在欧洲对“抗疫”的一些想法。

3月22日，星期日，中午11：29分，收到了这样一个短信：

荷兰政府终于拉响了NL-全国“紧急警报”：

听从政府的建议：

保持1.5米的社交距离！

如果你生病了感冒了！

呆在家里！

保护身边其他的人！

让我们共同对抗新冠疫情！

NL-警报是荷兰高级别预警，在火灾、恐怖袭击、爆炸危险、极端天气等等危急情况下，政府告诉民众发生了什么并且应该怎么做。

就在3月22日当天，荷兰新冠肺炎患者确诊人数为4204人，死亡179人。

从荷兰第一例新冠肺炎患者出现以来，每天下午两点，我都要在RIVM（荷兰公共卫生与环境研究院）的网址查看COVID-19的信息。今天是第24天。

其实，荷兰是欧洲新冠肺炎大面积爆发比较晚的国家之一。

当欧洲各国纷纷公布新冠肺炎确诊人数的时候，荷兰还是“一片净土”。 然而，万红丛中一点白似乎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寂静。

2月28日，在Tilburg（帝尔堡）地区，荷兰确诊了第一个感染病例。之后的每一天，确诊人数和死亡人数都在快速地上升。

3月9日下午，我收到了孩子们所在小学校长的两封Email。

一封邮件说，给plusklas（精英班）授课老师的丈夫和孩子刚刚经过检测确诊新冠肺炎为阳性，要求每个与这位老师有过接触的学生每天测量体温，如果有发烧的情况请及时与自己的家庭医生联系。

另一封邮件说，因为有发热的症状，有三位老师不能到学校授课，分别是groep3A（一年级A班） 、groep5/6B（三/四年级B班）、groep8A（六年级A班），这三个班级的孩子们明天呆在家里，不要到学校。

看到邮件的时候，我还在公司上班。大家象往常一样，没有人戴口罩。午休的时候，每个人手中端着咖啡或茶水，依然谈笑自如。

我有些心慌，把刚刚看到的邮件内容告诉了对面的同事。她笑笑说：“Het is gewoon een griep.”（“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流感。”）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荷兰人看待病毒这个问题的态度真的和我们不一样。这里每个人都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用国内的标准来说，我们都在病毒面前裸奔。我陷入了默默地沉思......

晚上下班回到家，我把学校的情况告诉了先生，我们又一起查了一下RIVM（荷兰公共卫生与环境研究院）的最新信息：今天，共有新冠肺炎确诊患者321人，新增56人，其中134人居住在Noord-Brabant（北布拉邦特省）。

我们就住在这里。

而且，从3月9日起，荷兰确诊新冠肺炎的患者，从症状消失24小时后，就可以自由地出门了！

之前的规定是，他们需要在家继续隔离，直到两次病毒测试结果为阴性，且检测间隔至少24小时。而国内对于新冠肺炎的康复者，依旧要求隔离观察14天。

从1月20日钟南山院士发出“肯定人传人”的预警，到今天两个多月的时间，几乎每一个中国人，每一个生活在海外的华侨华人，都时刻关注着这场疫情，承载着担惊受怕，过得风声鹤唳，也在看到的、听到的太多生死离别中，流泪恐惧，哀叹祈祷。

如今，新冠肺炎已经开始在荷兰蔓延，但这里似乎并没有受到外界的打扰，有着一种不真实的平静祥和。

此刻，我想得最多的还是一直要去学校读书的孩子们。

大儿子所在的中学正是考试周，明天将是最后两门课的考试，不能请假；小儿子所在的groep8A（六年级A班）明天停课；我决定给女儿请病假，星期二暂时不去学校。因为根据荷兰义务教育法的规定，孩子无故不上学，父母将受到罚款的处罚。

在新冠疫情已经爆发的时候，荷兰政府还没有颁布停课的法令。

3月11日，星期三。早上，我开车送小儿子和小女儿去学校，心里七上八下。往日拥挤的学校停车场今天格外空旷，校门口零星站着几位家长和孩子，大家还是礼貌地打着招呼，但空气中凝固着紧张。我有些后悔送孩子们到学校，因为孩子们和我一样都在病毒面前“裸奔”。（关于戴口罩的问题，我将在以后的文章中给大家详细分析。）

一位妈妈走过来，小声对我说：“Volgende week mischien geen school.”（“下星期也许会停课吧。”）

我弱弱地回答了一句：“Ik hoop van wel.”（“希望如此。”）

下午，孩子们放学回家告诉我，今天每个班级只有三分之一的同学到学校上课。荷兰人也开始紧张了。

从3月9日到3月15日，一个漫长且让人备受折磨的一周：新冠肺炎疫情在不断的恶化，荷兰政府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措。

每个居住在荷兰的人，都在病毒面前“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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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9日，荷兰公共卫生与环境研究院(RIVM)出了最新的防疫指南：

认真洗手，

咳嗽打喷嚏的时候，

用胳膊肘遮挡，

或者用纸巾，

再最新加上一条：

不！要！握！手！

当天晚上，这份荷兰新的防疫守则由荷兰首相马克· 鲁特亲自出面宣布！话音刚落，他就做了一个错误的示范，不过还好，经过提醒后，及时改过来了。

3月11日，荷兰公共卫生与环境研究院(RIVM)公布荷兰新冠肺炎确诊人数上升至503人，死亡人数上升到5人。大部分“感染源未知”的确诊者居住在北布拉邦特省（Noord-Branbant）。

当天，RIVM终于“公开承认”：并非所有被感染新冠肺炎的人都做了检测，所以，实际感染的人数更高！

于是，很多荷兰人开始慌了，在网上求助，怀疑自己感染了新冠肺炎，但迟迟等不到安排病毒检测。

就连荷兰内阁成员Geert Wilder 在当天内阁会议开完之后，就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指责医疗大臣Bruno：像个机器人一样回答问题！言谈举止像个RIVM的提线木偶！如果你处理不了现在的问题，干脆让位给其他人来做！我们需要一个行事果断的医疗大臣！

3月12日，荷兰新冠肺炎确诊人数上升至614人，其中102人为医务工作者。政府的措施是：

学校不停课

尽可能在家工作

医务人员不要出国

禁止100人以上的活动

政府认为：荷兰的情况正处于不确定的状态！

但是荷兰媒体罕见地登出了荷兰专家的大声疾呼：

Experts: als we niet strenger ingrijpen dreigen Itsliaanse toestanden!

如果荷兰政府现在不采取更严厉的措施，意大利就是荷兰的写照！

3月15日，星期日。荷兰新冠肺炎确诊人数上升至1135人，死亡人数上升至20人。荷兰200多所中小学集体宣布：

周！一！停！课！

而此时，荷兰议会还在辩论：荷兰政府该不该关闭学校停课？荷兰的学校决定：不等了！

与此同时，荷兰媒体RTL Nieuws 爆出来荷兰疾病卫生防控机构（GGD)主席Sjaak de Gouw 写给同事的一封电子邮件：

“根据类似金字塔形状的数学模型分析，实际上荷兰大约有6000人感染或者曾经感染了新冠肺炎！”

终于，荷兰议会二院经过激烈的辩论，在当天17点左右宣布：为了防止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播，从明天开始所有学校和托儿所关闭。从今天18时开始，餐厅、咖啡厅、体育俱乐部也将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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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国内的朋友一定无法理解，这些歪果仁到底是什么”神操作”啊！

面对同样的疫情，国内的同胞在喊：“抄作业啊！”可是这作业还真难抄。

面对同一件事，不同的国家拿出不同的应对策略。通过新冠疫情这个窗口，我不仅体验到了文化差异，还真正看见了一个国家和国民最真实的一面。

当欧洲新冠疫情爆发后，除了意大利和西班牙外，各国调整的抗疫战略是：打持久战！尽可能拖延病毒扩散的速度！控制住新增感染的人数！防止患者一下子太多挤爆医院，出现医疗资源挤兑的情况，这样可以控制住死亡率，有足够的医疗资源专心救治重症患者。

当然，这不失为一种对策。但是，这就需要荷兰全民一起努力。而现实是荷兰的老百姓还象往常一样生活、工作，是一种全民“裸奔”的状态。

3月16日晚七时，荷兰首相马克· 鲁特就新冠疫情，对荷兰人民发表了电视讲话，核心思想可以总结为：

在未来的日子里，

荷兰将会出现大量感染新冠肺炎的人！

大家可能会一批一批慢慢地感染，

以获得“群体免疫”！

一劳永逸！

集中治疗保护老人和病人！

不会封国封城！

据统计，有760万荷兰民众通过NOS、RTL4和SBS6电视频道收看了首相的电视讲话。NOS电视台的研究员Paul Hek表示，这简直是一个“历史记录”。电视台也随机采访了一些荷兰民众，大家普遍表示：首相说得很诚恳，很真切！

荷兰公共卫生与环境研究院（RIVM）负责人Jaap van Dissel 补充解释到：要达到这种“群体免疫”的效果，大约有50%-60%的荷兰人要感染这个病毒。

荷兰采取的“群体免疫”（Groepsimmuniteit）可以理解为“人墙战术”：“让大部分人感染病毒后，自身产生抵抗力，形成一个保护层，不让病毒“跳”到老人和抵抗力差的人身上。”

我们暂且不说这“群体免疫”措施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想象一下，这么多人“前赴后继”地感染新冠肺炎，导致重症和死亡人数成指数上升，就让人不寒而栗......

当初，在中国最艰难的时候，一些外媒在报纸、电视上丑化打压疫情中的中国“封城封国没人权，疫情蔓延是医疗落后的结果”，现在看来，英国、德国、法国和荷兰选择的这种“群体免疫”计划更糟糕。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荷兰人和专家都对这一抗疫计划表示肯定。第一个在媒体上提出反对声音的是意大利病毒学家Burioni。

他警告荷兰政府不要低估这场危机。

“新冠肺炎病毒是非常具有感染性的，会给很多人造成呼吸道方面的问题。”

“在意大利的伦巴第地区，那里有欧洲最好的医院，但是面对大量的（新冠肺炎）病人还是束手无策。”

他还指出：“现在谈及‘群体免疫’并没有科学的依据，荷兰政府走的是一步‘险棋’。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地把对付这一病毒的免疫系统建立起来，也还没有对付它的疫苗。”

荷兰重症监护协会主席Diederik Gommer也指出，现在躺在医院重症监护室的新冠肺炎病人中，年龄在50岁以下的占了几乎一半。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新冠病毒不仅仅是对老年人和体弱多病的人致命，许多年轻人和身体健康的人也会感染，甚至死亡。

这个由“年轻人”筑起血肉人墙的“群体免疫”计划，实在不靠谱啊！

国际卫生组织（WHO）也对荷兰盲目地采取“群体免疫”的抗疫措施提出批评：荷兰政府应该要严格检测新冠肺炎病例，不要想当然地笃定群体免疫可以建立起来。

从新冠肺炎疫情爆发至今，荷兰政府都是根据RIVM（荷兰公共卫生与环境研究院）提供的数据来制定相关的措施。研究院也许在学术研究上会有一些成绩，但是，面对这么重大的疫情危机，他们不具备应对危机的能力和决策水平，更没有临床经验。

荷兰缺少像钟南山院士、李文娟院士这样的逆行者！

所以，面对新冠疫情这个大考，RIVM（荷兰公共卫生与环境研究院）只帮助政府解了一道数学概率题，还不及格；荷兰政府还给自己加了一门更令人头疼的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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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政府的措施，我想再说说荷兰的国民。也许是这么多年来在高福利政策下形成的相对平稳的社会环境和富足的生活水平，给了荷兰人天然的安全感。

荷兰人总有着“这世界总不会变得很坏”的笃定感。所以，大多数荷兰人不会存钱，“度假休闲”是他们的口头禅。不管外面世界的风风雨雨，自有个人的岁月静好。

即使病毒已经到了家门口，荷兰人也不太容易恐慌，他们根本都没有把疫情当回事儿。

3月21日，星期六，难得的好天气，荷兰的海滩、公园都挤满了人。

位于Amstelveen的公园Bloesempark排起了长龙。荷兰民众对政府竖起的“人与人保持1.5米”的警示牌熟视无睹。

海滩也跟往常一样，人们三五成群地扎推儿了。

荷兰政府终于有点儿“急”了。因为过去一个星期的走势图太吓人！

荷兰是一个人多地少的“弹丸小国”，以平均确诊人数来计算，每百万人中就有3.4个确诊者，直接“晋升”到世界第五，感染者的分布比中国都“密集”。

所以，在3月22日，荷兰政府发出了全国“紧急警报”的短信。

作为一个生活在海外的华人，新冠疫情蔓延以来，我们和国内的同胞一样，承受了太多的偏见和诋毁。

当国内同胞以壮士扼腕的勇气，集中力量群防群治战病毒的时候，生活在海外的华侨华人一边承受着“中国病毒”的污名化嘲讽，一边积极捐钱捐物资。

如今国内疫情稳定，海外的新冠疫情成爆发式蔓延，已经波及了200多个国家和地区，感染了50多万人。今天，美国新冠肺炎的确诊人数超过了8.5万，死亡人数超过了1200人。继欧洲之后，美国将成为这场战疫的下一个“震中”。

当看到许多国家不幸“沦陷”，没有痊愈的中国又再次出征，集中人力，不计前嫌，给予支持。

在疫情面前，让我看到，中国人民是最好的人民！

在疫情面前，让我看到，中华民族的群像！

在西方人的价值观里，生命、自由和财产是基本的权利，三者是一致的。这是国情和文化。

而在中国人的价值观里，这三者是有着递阶层次的。

病毒无国界。它不分信仰，不分种族，无论高低贵贱。

应对病毒的最佳方法就是

早发现，早报告，

早隔离，早治疗。

事实上，欧洲各国新冠疫情发展的现状已经证明了这一点：采取了另外的方式对抗病毒，最终还要殊途同归，差别就在于付出代价的大小。

截至到今天14：00，荷兰确诊新冠肺炎感染人数为8603人，死亡人数是546人。因为测试能力有限，实际感染的人数远远高于公布的人数，而且，始终没有官方公布的治愈人数。

我们暂且不论东西方价值观和生死观的差异，但从流行病传播的角度来说，每一个暴露在公共场所的人，就像一个移动的病毒培养皿，不仅关乎个人的健康，而且联系着自己的家人、朋友、医护人员的生死，乃至整个国家的防治。

从这一点上说，没有哪个国家的国民，能像中国人一样，如此血脉相连，如此团结一致。

在疫情面前，全体中国人民服从指挥和命令，放弃了春节的团聚，不计较经济上的损失，不给病毒传染的机会，心甘情愿与自己的国、自己的家一起挺过这场劫难。

如今，面对曾经嘲笑和讥讽过我们的国家，我们依旧伸出了援助之手。从个体到群体，从百姓到国家，中华民族处处流淌着善意、温暖和慈悲。

新冠肺炎这场疫情，让我们懂得：

在中华民族血脉中流淌的忧患意识，让我们一直都居安思危，每个中国人都懂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在中华民族的集体气质里，最迷人的部分是，自强不息，不屈不挠！

这场伴随着逝去和牺牲的灾难，带给中国人太多的惊慌和眼泪，也让我们在疼痛中再次确认了归属感。

就在刚刚，提出“群体免疫”抗疫措施的英国首相约翰逊确诊感染了新冠肺炎。

是黑色幽默吗？

比尔· 盖茨在他的公开信《COVID-19真正教会了我们什么？》中写道：

“病毒提醒我们，人都是平等的，无论我们的文化、宗教、职业、经济状况，或是一个人有多么出名。在病毒眼中我们都是平等的，也许我们也应该平等对待他人。”

“病毒提醒我们，我们的命运都是联在一起的，影响一个人的事情，同时也会影响另一个人。”

我们所见证的、书写的、感受的所有故事最终都会成为我们自身的一部分。如今，我的祖国、我的同胞正渐渐地从这种消极悲怆的情绪中抽离，投入到正常的生活中去，做一个积极的建设者。

我也愿，我正在生活的荷兰的这片土地早日走出疫情的阴霾，回复往日的宁静和祥和。因为这里也有我的家人，还有那些善良和淳朴的荷兰朋友们。

文中新闻及图片来源：NOS；RTL4；De Telegraaf；华侨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