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最美道姑鱼玄机的风月传奇（上）

有人说，唐朝最美道姑鱼玄机（出家前名幼微）若早生二百年，赶上女皇武则天时代，她笃定是个女状元。可惜她生不逢时，生在晚唐，才高八斗，貌如西施，却未遇到真命夫君，终因一时冲动，断送了自己的卿卿性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844年，鱼幼微出生在长安的贫民区。他的父亲是个落魄书生，一辈子都没有考上科举，女儿一出生给她取名幼微，希望女儿能够青出于蓝，于是他在幼微很小时就教她识字、背古诗。幼微五六岁就开始写诗了，可是没多久，鱼父便去世了。854年，11岁的鱼幼微已经成为长安城有名的才女。

鱼幼微的才华引起了当时名满京华的大诗人温庭筠的关注，于是在暮春的一个午后，专程慕名寻访鱼幼微。在平康里附近的一所破旧的小院中找到了鱼家。平康里位于长安的东南角，是当时娼妓云集之地，因这时鱼父已经谢世，鱼家母女只能住在这里，靠着给附近青楼娼家作些针线和浆洗的活儿来勉强维持生活。就在低矮阴暗的鱼家院落中，温庭筠见到了这位女诗童，鱼幼微虽然还不满十一岁，但生得活泼灵秀，纤眉大眼，肌肤白嫩，俨然一派小美人风韵。温庭筠深感这小姑娘生活的环境与她的天资是多么不相称，不由得油然而生怜爱之情。

一进门，温庭筠就说：“听说你会写诗，我来考考你。”紧接着，他以“江边柳”为主题，要求鱼幼微赋诗一首。也许是艺高人胆大，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鱼幼微稍一沉吟，张口就来：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温庭筠一听，瞬间惊呆了。一个11岁的女孩，就能写出这样的诗，将来的成就必不输于班昭、上官婉儿。他想到自己的平生：论才华，手指八叉就能成诗，论门第，是中书令温彦博的后人，论人脉，他出入相府如同自家的后花园，却至今功业未成，落魄寒酸。他抬头看看鱼幼微家破败的房子，瞬间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叹。“我要帮助她，不能埋没她的才华。”

从此，温庭筠经常出人鱼家。为小幼微指点诗作，似乎成为了她的老师，不仅不收学费，反而不时地帮衬着鱼家，他与幼微的关系，既象师生，又象父女、朋友。

不久之后，温庭筠离开长安，远去了襄阳任刺史徐简的幕僚。秋凉叶落时节，鱼幼微思念远方的故人，写下一首五言律诗《遥寄飞卿》：

阶砌乱蛩鸣，庭柯烟雾清；月中邻乐响，楼上远日明。

枕簟凉风著，谣琴寄恨生；稽君懒书礼，底物慰秋情？

飞卿是温庭筠的字，他才情非凡，面貌却奇丑，时人因称之“温钟馗”。也许是年龄相差悬殊，自己大鱼幼微32岁，而自己的儿子都比鱼幼微要大2岁，也许是自惭形秽，温庭筠虽然对鱼幼微十分怜爱，但一直把感情控制在师生或朋友的界限内，不敢再向前跨越半步。而情窦初开的鱼幼微，早已把一颗春心暗系在老师身上，温庭筠离开后，她第一次借诗句遮遮掩掩吐露了她寂寞相思的心声。不见雁传回音，转眼秋去冬来，梧桐叶落，冬夜萧索，鱼幼微又写出《冬夜寄温飞卿》的诗：

苦思搜诗灯下吟，不眠长夜怕寒衾；

满庭木叶愁风起，透幌纱窗惜月沈。

疏散未闻终随愿，盛衰空见本来心；

幽栖莫定梧桐树，暮雀啾啾空绕林。

少女的幽怨如泣如诉，心明如镜的温庭筠哪能不解她的心思？倘若他报以柔情万种的诗句，鱼幼微也许就成了温夫人，但他思前想后，仍抱定以前的原则，不敢跨出那神圣的一步。 唐懿宗咸通元年，温庭筠回到了长安，想趁新皇初立之际在仕途上找到新的发展。两年多不见，鱼幼微已是亭亭玉立、明艳照人的及笄少女了，他们依旧以师生关系来往。

鱼幼微长得很漂亮，“色既倾国，思乃入神。”面对这样一位青春美少女的爱慕， 45岁温庭筠知道：娶你为妻是犯法，让你做妾是违心。最爱你的人是我，我怎么舍得你难过。他退缩了，既对自己“貌似钟馗”的相貌自卑，又对自己的前途没有信心，担心不能给她呵护与温暖。他甘愿做陪在鱼幼微身边的男闺蜜，只聊诗词，无关风月。鱼幼微的大胆示爱，却没有换来对方的回音，她就进入到爱情的第一重境界：你若无情，我便休。这时的爱情是人生的第一次试探，犹如婴儿去触摸外界的美好事物，好奇，却不敢用力去争取。

次年春天，一日无事，师生两人相偕到城南风光秀丽的崇贞观中游览，正碰到一群新科进士争相在观壁上题诗留名，他们春风满面，意气风发，令一旁的鱼幼微羡慕不已。待他们题完后，鱼幼微也满怀感慨地悄悄题下一首七绝：

云峰满月放春睛，历历银钩指下生；

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新科状元李亿看完后心潮澎湃：“倾国倾城之貌，提笔赋诗之才，壮志凌云之气，真乃奇女子。”顿时，漫天都散发着爱的小星星。温庭筠见状心中有了决断：出身陇西李氏、中了状元、才华横溢，正是前途似锦的时候，鱼幼微跟着他，也算是嫁入豪门了。面对温庭筠的建议、李亿的热情，鱼幼微做出了影响她命运的决定：嫁给李亿做妾。她就进入到爱情的第二重境界。明明可以靠才华，却只能靠颜值。这是鱼幼微的悲剧，也是那个时代的悲剧。 有多少惊才绝艳的风流人物，只因为投胎技术不过关，就失去了上场竞赛的资格。

纯洁的爱情，永远被现实打败，不论男女。李亿在给鱼幼微披上婚纱后，并没有搬进李家300亩的大豪宅中，而是在郊区林亭置下一栋精细别墅，金屋藏娇。每天下班后，李亿推辞了所有的应酬，策马狂奔来到别墅里，与心爱的小女人你侬我侬，情到浓处还要诗文唱和，端的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林亭位于长安城西十余里，依山傍水，这里林木茂密，鸟语花香，是长安富家人喜爱的一个别墅区。在这里，金童玉女似的李亿与鱼幼微，男欢女爱，度过了一段令人心醉的美好时光。

在江陵，李亿还有一个原配夫人裴氏，见丈夫去京多时仍不来接自己，于是三天两头地来信催促。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李亿只好亲自东下接眷。李亿有妻，鱼幼微早已知道，接她来京也是情理中事，鱼幼微通情达理地送别了李郎，并牵肠挂肚地写了一首《江陵愁望寄子安》的诗，诗云：

枫叶千技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子安是李亿的字，那时从长安至江陵，往返一趟大约需两个月时间，而李亿此次又是出仕后首次回家，必然有一番会亲宴客，上坟祭祖的活动，又耽搁了几个月。鱼幼微独守空房，从红枫秋月，一直等到春花渐落，才见良人携妻来到长安。

尽管一路上李亿赔尽了小心，劝导妻子裴氏接受他的偏房鱼幼微，可这位出身名门，心高气傲的裴氏始终不肯点头。一进林亭别墅的大门，裴氏就怒不可遏地喝令随身侍女，把出来迎接的鱼幼微按在地上，用藤条毒打了一顿。鱼幼微不敢反抗、也不敢怨怒，她只希望在夫人出了一口气之后，便能接受她成为一家人，为了和心上人在一起，受点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然而裴氏的怒气并不是一发就消，第二天、第三天仍是闹得鸡飞狗跳，硬逼着李亿把鱼幼微赶出家门不可。李亿实在拗不过裴氏，只好写下一纸休书，将鱼幼微扫地出门。两人的婚姻仅仅维持了三个月零九天，五个月的苦苦相思，至此戛然而止。

其实，深爱着鱼幼微的李亿又怎忍心弃她不管呢，他表面上与她一刀两断，暗地里却派人在曲江一带找到一处避静的道观——咸宜观，出资予以修葺，又捐出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香油钱，然后把鱼幼微悄悄送进观中，并对鱼幼微誓道：“暂时隐忍一下，必有重逢之日！”

咸宜观观主是个年迈的道姑，她为鱼幼微取了“玄机”的道号，从此鱼幼微成了鱼玄机。

李亿会来与鱼玄机相会吗？会把鱼玄机接回去吗？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