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春去花无迹，雪落冬有声——生命里的行过与完成

我曾见的生命，都只是行过，无所谓完成。 ——木心《鱼丽之宴》

01

没有孩子，两个人过啥。

每每带儿子回家，看着七八岁万人烦的儿子捣蛋调皮，母亲一边生气一边笑着感慨。

相信，这并非只是我母亲的念叨，而是大多数老人都会持有的观念。

一如：

那些春日里未曾结果的花，虽然盛放的瞬间，绚烂华彩惊艳无比。

那些青春里未有婚姻的爱，虽然热恋的时刻，铭心刻骨深情无加。

然而，在老派的人看来，从完成的角度来看，都只是匆匆的行过，是毫无意义的。

不知道，是否会有这样的一天，自己也会抱持这种观点，也会如父母一样苍老的慨叹。只是，此时的自己：

依然热爱花，哪怕花落无迹。

依然相信爱，哪怕爱去无痕。

爱，或者完成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豪华的婚礼，双全的儿女，长久的婚姻。

为何，又有人把婚姻比作围城和坟墓。

爱的意义就是爱，匆匆行过的或是永远前行着的爱。

爱的最好的归宿，是永远在爱。

当你在爱，爱便找到了她最好的归宿。

因为，爱是自足的，她本身就是意义。

没有结果的爱是行过，也可以是完成。

行过与完成，之所以有区别，就在于有些行过本身，是没有意义的。

每一天，有那么多人，从我们身边匆匆走过，他们大多是无意义的行过。

另外一些人，在你们擦肩的瞬间，同行的瞬间；在你心动的瞬间，回眸的瞬间。

行过的意义便得以完成。

哪怕，这种完成是短暂的，并未有显性的意义呈现。

内心的颤栗与期待，本身就是完成。

是匆匆过客加之于你的，有时，在她并不知道或是未曾确定的意义。

爱，从来不是单纯的行过。

花去有迹，雪落有声，爱过有痕。

正是，一片一片落地无声的雪悄然落下，冬天才有了韵味。

正是，一朵一朵落地无迹的花勇敢绽放，春天才得以诞生。

正是，爱与爱人看似无痕的行过，才有了生命的完成。

一如，《廊桥遗梦》里的金凯与弗朗西斯卡，《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和露丝，短短几日，匆匆去远的对方，是一生的追忆牵挂，是彼此生命的完成。

正如，波斯诗人鲁米所说：

不要问爱能成就什么，色彩缤纷的世界就是答案！

如果还要再加上一点什么，我选择：

不断的突破。

持久的写作。

深层的巅峰的经验。

还有，面对苍老与死亡的无悔。

02

文章是什么，曹丕《典论》说：

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

自媒体时代，文字又像个人的自说自话。

很多时候，她像公开的日记。是情感载体，无处安放的言说。

能够让你得以宣泄和排解，得到安慰和满足，便是无意义之中的巨大意义。

正如，方方写下的60篇《封城日记》，是她之所思所感。

在疫情肆虐的背景下，因为网络有限度的封杀，因为它所引发的争执和议论，而具有了更阔大的意义。

因此，所谓的意义，只是相对而言；区别仅在于大与小，社会与个体。

再来说，写作。

辛苦着坚持着写下的，无人阅读不会流传的文字，是否具有意义。

如果非要定义意义，意义又在哪里。

很多时候，我会这样质问自己。

她在敲击不停的键盘里，在让人心动心疼的文字里，在永远的期待与希冀里，在对生活的质问与怀疑里。

也在燃起的烟卷，端起的酒杯，那声长长的叹息里，在你为之而做的所有过程里。

你的生命，生命里隐藏的沮丧与热情，希望与绝望；你的苦闷与无奈，以及苦闷无奈沮丧绝望的灰烬里，一点点生出来的卑微愿望，犹疑的坚持。

这遮蔽一切的灰黑阴暗，无论是否随着迟到的光亮而熠熠生辉。

如若回首，你并未有悔。那么，你的无悔，你无悔里的坚持与朝向，便是意义。

木心说，我曾见的生命，都只是行过，无所谓完成。

那么，完成是什么。

相对瞬间的感动兴发，涌现就是意义。

常以为人是一个盒子，里面藏着欢乐，藏着悲哀。

但人不是盒子，人是筛子，欢乐漏下，悲哀漏下。不再有欢乐与悲下漏的地方，便是精神的死地。

在悲哀与欢乐匆匆漏下的时光里，写作是对悲欢的见证与确认。

确认悲欢的瞬间；瞬间里欲死欲仙的休验；体验里的满足与缺憾，欢乐与悲哀。然后，在满足的欢乐与缺憾的悲哀里不断的写下。

写下，即是永恒。（佩索阿《惶然录》）

03

此刻的写作。

是过程还是结果；是行过还是完成；是短暂还是永恒。

写下本身，是否具有自足的完整的意义。

我如此追问自己。

也许，这当下的写作，相对未来而言，只是行过。

虽然，对于写作，大多人把她当作敲门的砖头；大多人坚持一段时间便丢弃一边。

然而，还有一些人，一生都在热情的持久的写作。

每天，她都用尽全部的力量，全部的心血和热情。

但是没有作品出版，没有世俗意义的结集与完成。

那么，她的写作和写作的过程，是否是一种完成。

人生，有一些瞬间：

如《犟龟》陶陶，不顾反对与嘲笑，毅然决然前去参加狮王二十八世婚礼庆典的时候。

当《活了100万次》的虎斑猫，决心一直待在白猫身边的时候。

当周围的一切还很安静，你一眼认出风暴而激动如大海的时候。

如此的瞬间便具有了自足的意义，那匆匆行过的瞬间便是完成。

于很多人而言，所谓完成，需要一个漫长的时期。甚至，匆匆一生都只是行过。

于另外一些人，瞬间足以永恒，行过便是完成。

还记得，那一年的盛夏，大雨中，从东湖长跑归来。

当车子，再一次从后背猛烈的撞击，我以为那是生命的终结。

虽然，写作刚刚开始，热情与爱都还在路上，心中却是无比坦然。

因为，我已经写下，爱过。

春去花无迹，爱过人无痕。

在这匆匆的世间，萧萧落红，无人葬埋。

在这茫茫的人海，彩云易散，霁月难逢。

你能留下些什么，又何曾有过什么留下。

寒冬来袭，暗夜漫长，雪落有声。

所能留下的，只是那些苦痛悲辛，连同雪夜里的漂泊辗转，不屈挣扎。

如果想要找寻一些痕迹，如果想要觅求一些意义。

所能有的，只是那些匆匆的行过，只是匆匆行过里瞬间起灭的爱恨悲欢。

她们是行过，也是另一种完成。

04

发明了一种，新的写字方法。

文字完成，斜倚床头，灵感奔袭，摸起手机。

打字既慢，又多伤眼。

闭眼，给自己发一段语音。再来一段，直到沉沉的睡去。

那是瞬间灵感的痕迹，那是心有所动的记录。

如若，没有明天的写下，她便匆匆消失无痕。

然而，我录下了，整理了，写下了，呈于你的眼前。

那瞬间，那灵感，那深夜的呢喃，便得以呈现意义。

让无意义的行过，具有意义。

想要无意义的意义得以记录，在移动终端的时代，有了更多的可能。

至于可能是否会转换成现实，现实里是否会有奇迹。

需要时间，和时间里的你，一同做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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