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前震惊世界的黑公交性侵案，凶手终于被执行了死刑！

今天，印度的大小报纸报道了同一件事情——

震惊世界的黑公交轮奸案罪犯，在当地时间3月20日早晨5点25分，被执行了绞刑。

丧心病狂的罪犯得到惩罚，有人欢呼，有人后怕，更多人却发出一声怅然的长叹。

毕竟，这个结果来得太晚太晚了。

“震惊世界的残酷暴行”

时间过去太久，久到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这个案件的始末。

2012年12月16日晚上，就读于德里大学的女医学生乔蒂，与男友看完电影后，一起登上回家的公共汽车。

但她再也没能够回家。

这辆车开着开着，就偏离了原本的路径，而在她表示反对，想要下车时，司机却紧锁了车门。

车上包括司机在内的六名男性，开始辱骂、羞辱这对情侣。

而后，他们用铁棒击晕了乔蒂的男友，把她拖到公共汽车后面，开始了一场残酷的暴行。

他们殴打她，轮奸她，并用生锈的千斤顶刺穿了她的下体。

他们把整只手伸进她的体内，从伤口处把95%的肠道拉出体外。

他们施暴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把乔蒂和男友从行进的车上扔出车外，又试图掉头回来辗毙乔蒂。

——这，就是这六个禽兽犯下的，震惊世界的印度黑公交轮奸案。

受害者被路人发现，报警并送医。但13天后，乔蒂还是因为伤重去世。

媒体在报道时，将乔蒂称为Nirbhaya，而她的父母在女儿去世之后，决定公布她的姓名，希望能够给予受到相同伤害而存活下来的女性勇气。

“我和我的妻子抚养我们的孩子的唯一目标，就是希望他们成为好人。我们已经实现了这一目标，她没有做错什么，她反击了那些恶魔，她在保护自己的过程中死亡。”

“我为她感到骄傲。”

“被法律宽恕的未成年罪犯”

警方很快就将六个施暴者抓捕。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清洗了车辆、逃到各个城市，试图湮灭证据。

然而这种做贼心虚的挣扎是徒劳的，警方很快就查到了确凿无疑的证据。

人证、物证齐全，他们也承认了自己的暴行，而全世界舆论更是一波接着一波，要求严刑处置这几个禽兽不如的男人。

然而……这个看起来十分确定的案件，在真正判处的时候，却极其困难。

施暴者一共六人，但其中最凶残、动手将乔蒂的肠子拉出体外的那个人，却无法得到应有的惩治。

警方测试了他的骨髓样本，确定了他的实际年龄：17岁6个月。

也是年龄的庇护，让他十分嚣张——

“不必拷问就可以使他认罪，他详细地介绍了自己犯下的罪行，没有任何悔过之心。”

少年犯的刑期，最高只有三年。

甚至，出于对未成年的保护，媒体不允许公开他的身份。

在刑期将满时，他收到了一笔一万卢布的援助金，警方还要护送他进行秘密转移，防止他被愤怒的群众杀害。

——但是，自始至终，他没有任何后悔、道歉。

其余五个施暴者都是成年人，然而，判决却依然没有如人们所期望一样顺利。

其中，那个主动偏离路线、锁死车门的公交车司机，在被抓捕后的第三个月，在狱中上吊自杀。

如此轻易地死去，逃脱法律的制裁，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便宜了他。

但事已至此，悲伤的家属与愤怒的民众，也只能将目光投向剩余的四个罪犯，希望他们能够尽快得到惩治。

这一“尽快”，就是七年。

乔蒂死后五天，警方正式对五名成年嫌疑人提出指控，指控他们强奸，谋杀，绑架，破坏证据，以及针对乔蒂男友的谋杀未遂。

他们很快承认了这些指控，但紧接着，他们的律师就提出——

“因为他们受到了酷刑，所以供词不应作数。”

在律师接受媒体采访时，他大言不惭地说道——

“受害者乔蒂，才是袭击的肇事者，因为她不应该使用公共交通工具。”

“作为未婚女性，她不应该夜晚还出现在街头。”

“如果我的女儿有婚前性行为，且夜间同男友外出，我会把她活活烧死。所有父母都该如此。”

“如果不是她自己不守规矩，怎么会受害呢？迄今为止，我从没有见过一个性侵案，是对体面女性下手的。”

“还有受害者的男友，他才应该对事件负全责，因为他‘未能履行保护妇女的职责’。”

△律师 Manohar Lal Sharma  

四名罪犯的其中之一，也在接受BBC采访的时候，说出了毫无悔意的一番话——

“当女孩被强奸时，就不应该反抗。她应该安静地乖乖被强奸。这样他们完事之后就会扔她下车，只揍那个男孩一顿。”

可笑的是，这番言论，竟然真的在印度很有市场，甚至有政客公开表达对他们的支持：“男孩之所以是男孩，就是因为他们会犯错误。”

最直观的反映就是，如此恶劣的刑事案件，竟然允许他们一直将案件拖了整整七年。

他们的法律辩护团队指导他们，“绝不认罪”。

但警方提供的证据十分充足：目击证人证词，受害者证词，指纹，DNA测试，牙齿模型。

△带领黑公交案调查的警官Chhaya Sharma （左）

《德里罪案》影视形象（右）

在如此充分的人证物证之下，四人均被判处死刑。

第一次判决，是在2013年9月。

但他们的律师决定，使用“拖”字诀。

而后，一轮又一轮的上诉开始了。

印度许多强奸案件的审理时间都特别长，因为法院在受理强奸案时，总会“格外谨慎”。

就算有足够的证据，也常常会因为法院的原因，导致受害者很久很久都无法为自己讨回公道，最后不了了之。

只要有任何异议，就可以复审，可以一次次重复上诉，可以用不同的理由和借口继续拖延。

怨天怨地怨社会，怪父母怪教育怪受害者，唯一无辜的就是犯下残酷罪行的自己。

甚至有人在请愿书里写道——

“新德里的水和空气这么糟糕，我活在这里就像是活在毒气室！这对我本来就是种折磨了，为什么要判我死刑？”

“经书里说以前的人可以活千年，现在的人只能活百年，既然寿命减少了，为什么还要判处死刑？”

你或许觉得荒谬，但就算如此荒谬的自我申辩，也能够暂缓处决。

第一次上诉，指控警察篡改证据，但巧舌如簧没改得了死刑原判，就要求上诉到更高的法院。

第二次上诉，指责程序上存在侵权行为，要求在量刑方面重新审理此案，向最高法院提出复审要求……但还是维持原判。

第三次上诉，最高法院驳回了其中三名罪犯的复审要求，他们就要上诉至总统。

按照印度法律，一个案件的罪犯，在用尽可用的法律补救办法之前，任何一个人不会被执行死刑。

因此，这四个死刑犯，每一个人都使劲拖，轮流请愿，轮流上诉。

每次上诉，一来一回就要用一年多时间，一次次上诉竟然生生让这些禽兽，又拖出了七年的时间。

今年1月14日，最高法院再次宣布，22日执行死刑。

然后他们提出申请，希望能获得“总统赦免”。

总统在四日之内，就拒绝了他们的赦免，这也是有史以来最快的决定。

然而，并没有用。

因为这一次申请，死刑被迫推迟到2月1日。

然后，他们又上交了宽恕请愿书，同样被法庭驳回，宣布维持死刑原判。

3月5日，印度新德里法庭宣判，将于3月20日对这4名罪犯执行死刑。

就在前一天，印度总统科温德拒绝了该案罪犯提出的宽恕请愿。印媒称，至此，4名罪犯已经用尽了所有可用的法律选择。

再到今天，3月20日，他们等来了迟到七年的惩罚。

七年过去了，

一切改变了多少？

但一切都似乎来得太迟了。

2017年，人们就曾经为了黑公交案的判决欢呼过一次。

那时，印度最高法院下达了终审判决，宣布维持原判，对四名罪犯判处死刑。

法庭上，最高法院称他们犯下了“动摇社会良知的野蛮罪行”，绝不姑息。

人们以为，这就是结束了，乔蒂终于可以得到安息，受害者的家属也终于可以结束他们的战斗。

但他们一再失望了：七年之后，死刑仍然尚未执行。

印度的群众出离愤怒，这一结果甚至激起了更多极端的抗议形式。

有人在法庭前，大声疾呼着自己对于法律程序的失望；有人集结起来，为乔蒂奔走呐喊，甚至有妇女委员会的人在新德里的圣雄甘地陵墓进行了为期14天的绝食抗议，要求法律尽快惩治这些罪犯。

对于乔蒂的父母来说，每一天，都是噩梦的循环。

“我仍然记得那天接到电话，警方告诉我，我女儿在医院里。”

“从那以后的每一天，我们是为了她活着，为她而战。”

但，为了给女儿寻求正义，他们一直在苦苦支撑，继续前行。

“我希望她能得到最终的正义。”

“自从她去世以来，街上的每个女孩，现在都像个女儿。我希望我们的斗争，能让更多处于类似状况的女儿得以受益。”

“如果政府能够以她的名字来制定一项新的、更严厉的反强奸法律来保护妇女，我们不会有任何异议。”

每一次的出庭，对她的父母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但他们从未有一天屈服。

她的母亲，在最近一次的采访中说道——

“尽管正义来迟……但至少法官的决定是正确的。”

“过去七年来，我一直恪守法律，现在仍然如此。”

“但我希望……希望所有被定罪的人尽快被绞死。”

乔蒂之死，影响了整个印度。

她被追授国际勇气奖，并指出——

“对于数百万印度妇女而言，她的磨难，她的经历，她和家人坚持不懈地争取正义、持之以恒的英勇行为，有助于消除被施暴妇女的耻辱感和脆弱。”

乔蒂父母的坚持，都是希望这个举动，能够打破对妇女受到暴力侵犯进行讨论的禁忌。

他们希望公众对受害者的支持，也让以前遭遇侵犯时缄口不言的印度女性，有足够的勇气说出自己的遭遇。

他们希望在未来，有施暴者对女性欲图不轨时，能够想起这四个罪犯的死刑，让严厉的刑罚震慑他们，停下他们蠢蠢欲动的罪行。

但，事情好转了吗？

乔蒂死后，印度通过了几项新的性侵犯法律，包括对轮奸的最低刑期为20年的强制性最低刑罚。

他们还加重了对未成年罪犯的惩罚力度，在年满16岁的未成年人犯下谋杀、强奸等严重罪行时，会与成年人一样面临至少七年的刑期。

可严厉的法律，并没有降低强奸案发生的概率。

根据印度政府的最新数据，2017年印度警方登记了33,658起强奸案，平均每天发生至少92起强奸案，比2012年增长35％。

而其中，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案件，能够最终被定罪。

印度国家妇女委员会的成员表示：面对强奸案，警方依然不愿作为。他们仍然不尊重受害者，不尽职责，而更倾向于指责受害者。

政府专门针对强奸起诉设立了六个新的快速法庭，可即使如此，大多数强奸案依然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够定罪。

每年，能够得到审理的案件不到四分之一。

而发生过的悲剧之中，媒体是否报道，人们是否关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受害者的阶级与种姓。

除此之外，印度地方官方报告透露，虽然情况有所好转，但仍然有远超过60%的强奸案没有报告或者立案。

政府拼命表示，他们努力了，他们正在处理强奸问题，希望能让印度变成一个对女性来说更安全的国家，去掉“强奸之都”的恶名。

就这样，七年过去了。

一切改变了多少呢？

黑公交案的罪犯们被执行绞刑，还有多少罪犯依旧苟活？

太阳照常升起，印度没有新鲜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