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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中国古代诗词史，家国的不幸、民族的灾难以及个人的遭遇，均是诗人笔下经典而永恒的题材，“愁”也就顺理成章成为诗人笔下的情感基调。 他们讲究“以悲为美”、“以愁为工”，似乎把抽象的“愁”，如何生动形象地表现出来？成为了这一类艺术成就的评判标准。 如李白，便将心中的“愁”，生动形象地赋予了长度，于是便有了：“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千古才女李清照，则将心中的“愁”，赋予了重量，于是便有了：“载不动，许多愁”； 而把这种愁写到极致的，纵观中国诗歌史上，除了李煜，也别无他人了。 《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 李煜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虞美人》是李煜的代表作，也是李后主的绝命词。 相传，这首词作于南唐灭亡后，李煜被囚禁于北宋国都，日日愁苦难耐，借酒浇愁。 而这首词所做时间正是在他被囚禁后的七月七日之夜（七夕之夜），也是他的生日当晚，在寓所命歌妓作乐，唱新作《虞美人》词，声闻于外。 曲罢，宋太宗闻之大怒，命人赐药酒，将他毒死，这首词也就成了李煜的绝命词。 这首词通过今昔交错对比，表现了一个亡国之君的无穷的哀怨。 首句“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三春花开，中秋月圆，岁月不断更替，人生百般美好，对于此时肩负家仇国恨的李煜而言，愁苦不断，只觉岁月难熬。 “春花秋月何时了”表明词人身为阶下囚，被春花秋月勾起往事而伤怀。 此刻，回首往昔，身为国君的他，过去许许多多的事到底做得如何呢？怎么会弄到今天这国破家亡的田地呢？ 据史书记载，李煜当国君时，日日纵情声色，不理朝政，枉杀谏臣…… 而此处，透过此诗句，我们不难看出，这位从威赫的国君沦为阶下囚的南唐后主，此时此刻的心中有的不只是变为亡国奴的悲苦愤慨，多少也有悔恨之意。 紧接着“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小楼又一次春风吹拂，春花又将怒放。回想起昔日的南唐王朝、李氏社稷，早已破灭，一去不返了。 此时的诗人身居囚屋，听着春风，望着明月，触景生情，愁绪万千，夜不能寐。 词中一个“又”字，表明此情此景已多次出现，这精神上的痛苦真让人难以忍受。 “又”点明了“春花秋月”的时序变化，词人降宋又苟活了一年，时光就这样一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而心中愁绪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分毫。 光阴的流逝，带走只是回不去的过去，加重的是剪不断的愁思。故国往事一幕一幕的浮现在眼前，往事不堪回首，心绪难以平复。 下阙“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尽管“故国不堪回首”，可又不能不“回首”。 这两句就是具体写“回首”“故国”的具体情景，故都金陵华丽的宫殿大概还在，只是那些丧国的宫女朱颜早已不在，早已经随着国破家亡而流失。国土更姓，山河变色的难免让人感慨。 词句中“朱颜”一词在这里固然具体指往日宫中的红粉佳人，但同时又是过去一切美好事物、美好生活的象征。 诗词写到此处，诗人一直在竭力将美景与悲情，往昔与当今，景物与人事的对比融为一体，尤其是通过自然的永恒和人事的沧桑的强烈对比，把蕴蓄于胸中的悲愁悔恨曲折有致地倾泻出来，凝成最后的千古绝唱——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诗人先用发人深思的设问，点明抽象的本体“愁”，接着用生动的喻体奔流的江“水”作答。用满江的春水来比喻满腹的愁恨，不仅显示了愁恨的悠长深远，更写明了词人心中的愁恨汹涌翻腾难以平复。 纵观全词，它以明净、凝练、优美、清新的语言，运用比喻、对比、设问等多种修辞手法，高度地概括和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诗人的真情实感。 难怪前人赞誉李煜的词是“血泪之歌”，“一字一珠”。全词虚设回答，在问答中又紧扣回首往事，感慨今昔写得自然而一气流注，最后进入语尽意不尽的境界，使词显得阔大雄伟。 虽说这首词成了词人李煜的绝命词，却也成就了他在词坛的显赫地位，而这首《虞美人》也成了千古愁词中的典范，传唱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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