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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效应由美国气象学家爱德华·罗伦兹于1963年，在一篇论文中分析了得出。“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顾名思义，该效应是指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的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证实了事物的发展具有复杂性。 该效应虽脱胎于气象学，但却可用来解释许多领域的复杂问题。在本篇文章中，我们将视野投射于近2000年前的蜀汉，去探索一件看似随意而无害的小事，是如何最终造就一场足以掀翻整个蜀汉的猛烈风暴。 整个故事要从一次“出驻”说起。 蜀景耀五年（262），蜀汉大将军姜维出兵侯和，这是他最后一次北伐。五年的准备没有带来久违的胜利，姜维又为老对手邓艾所败，只得退兵。姜维没有收兵回都，而是在边地杳中驻扎下来，带兵种麦。 五年，维率众出汉、侯和，为邓艾所破，还住沓中。维本羁旅讬国，累年攻战，功绩不立，而宦官黄皓等弄权于内，右大将军阎宇与皓协比，而皓阴欲废维树宇。维亦疑之。故自危惧，不复还成都。 姜维带兵驻扎杳中的行为，属“出驻”。出驻对于蜀汉历任宰辅来说极为寻常，出驻前线便于攻防，或是前线与后方的过渡地带，以便调度四方。诸葛亮、蒋琬、费祎都多行此道。故曰：“丞相诸葛亮长驻汉中，大将军蒋琬常驻此城（涪县），皆以便于图魏也。”姜维的此次出驻，一方面受朝中政治局面变化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是一种政治、军事上的“惯性行为”。 不寻常的是地点的选择，诸葛、蒋、费多出驻东部防线的前线重地汉中，姜维却选择了西部防线的前线——杳中。  蜀汉地图 杳中在阴平郡北部，靠近蜀魏西部边界。武都、阴平二郡本属魏，在蜀建兴七年（229）为诸葛亮派陈式攻下。阴平郡“东接汉中，南接梓潼，西接陇右，北接酒泉。土地山险，人民刚勇”。虽说如此，但郡内有岷山山脉阻隔，地形复杂，道路难行，交通要靠栈道。杳中更在阴平之北，与汉中以及成都皆相隔千里。一旦后方有警，姜维很难及时支援。 鉴于此种形势，景耀六年姜维上书后主，请求加强阳安关口、阴平桥头防务。这两处正好分别位于蜀汉防线东西两线——汉中郡和阴平郡的关键位置。阳安关口又名阳平关，在定军山之西，与汉城、乐城同为汉中防线上的关键点；阴平桥头在阴平郡之南，为姜维南撤的必经之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是一个很有见地的意见，但宦官黄皓的劝阻下，后主寝其事而群臣不知。  刘禅 景耀六年四月，魏以钟会为主将，率十余万大军从斜谷、骆谷、子午谷攻蜀汉东部汉中防线；另遣邓艾与诸葛绪为偏师，各督军三万，骚扰西部阴平防线：邓艾直攻杳中，诸葛绪趋武街桥头，断姜维归路。直至此时，蜀汉朝廷才派廖化支援杳中，张翼、董厥支援汉中。 汉中是蜀汉的东、北门户，也是蜀、魏的必争之地，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北伐开始后，汉中就被作为北伐的大本营，进行重点建设，诸葛亮在此出驻时长达七年之久。诸葛亮之继任者蒋琬、费祎仍高度重视汉中防务，两人多次出驻汉中，并击退来攻之魏军。 自丞相亮、大司马琬、大将军祎，皆镇汉中。蜀大将军姜维即不镇汉中。 姜维执政时，情况有所改变。由于姜维出身陇右，长期以来担任陇右边将，而缺乏对汉中的管理经验与控制力。这些因素使他不免将攻防中心置于西线阴平、陇右，而较少关注东线汉中。姜维九次北伐，其中八次兵出西线，只有一次从东线出师，两次出驻也都在陇右。由于疏于管理，汉中渐趋衰弱，不但无法恢复其北伐大本营的地位，就连闭关自守，不失其地也难以保证。  姜维 汉中之衰弱，可见于此时的严重兵力不足和人事安排失误。 景耀六年，钟会率十余万大军伐蜀时，汉中关键的汉、乐二城各仅有兵五千，攻守双方实力悬殊，且至汉中防线被攻破，蜀援军也迟迟未至。考延熙七年（245）曹爽攻蜀时，汉中守军近三万尚且引起诸将大惊，凭后方的大量援军才得以击退魏军。两相比较，即知此时汉中形势极为艰难。 汉中防务的衰退，也见于此时的人事安排。此时，监军王含守乐城，护军蒋斌守汉城，傅佥、蒋舒守阳安关口，而汉中都督胡济退守汉寿。 蒋斌为蒋琬子，傅佥为傅彤子，皆是靠“父荫”上位，二人几乎没有任何战功，却担任防御要职，可谓用人不当。蒋舒本为武兴督，因碌碌无为而被撤换，调至关口协助防守。据其表现，蒋舒实难对防守有多大帮助，反而容易产生新的问题。果然，在钟会攻汉中时，心怀不满的蒋舒率先出城投降。汉中防线告破，蒋舒有很大的责任。  姜维 而隐患最大的安排，在于调走汉中都督胡济，致使汉中无大将。胡济是一员宿将，在诸葛亮为相时便随其北伐，多有谏诤，得诸葛亮赏识，此后不断高升。建兴二十年，胡济在汉中都督任上。（蜀汉设汉中、江州、永安、庲降都督，品级与州刺史相当，并有辖郡，领兵驻守一方，位高权重）按惯例，此时胡济理应总领汉中诸将，全面负责汉中防务。可胡济却被姜维调往前线与后方的过渡地带，远离汉中前线的汉寿。 姜维这一看似反常的行为，却是有意为之。其原因可能为：一，姜维与胡济不和而抑胡济。二，胡济身居高位但水平低下，姜维将其调离。三，姜维担心汉中有失，或想放弃汉中防守，将防线后移至剑阁—汉寿等地，而派胡济预先经营。以上几种分析，体现了姜维对东线汉中控制力不足，只能通过调离等手段以暂时解决问题，却无益加强汉中防务或缓和矛盾。 钟会率大军数道并进、至汉中城下时，蜀以监军王含守乐城，护军蒋斌守汉城，兵各五千。另有蒋舒、傅佥守阳安关口。钟会使护军荀恺、前将军李辅各统万人，围汉城、乐城。钟会西出关口，使护军胡烈等攻之。蒋舒恨己待遇不公，故开城出降，魏军趁虚取关口。魏攻乐城不能克，闻关口已下，遂长驱而前。  邓艾 在大将军姜维疏于经营、攻守双方实力悬殊、军无大将的情况下，本为蜀汉攻守重镇的汉中，被钟会轻易攻破。闻汉中被攻，姜维急自沓中还，至阴平集合士众，闻阳安关口已破，遂退趣白水，与蜀将张翼、廖化等同守剑阁，以拒钟会。至此，蜀汉东西前线防线全部丢失。而邓艾自西线阴平险要之处，由景谷道入，先登江油，后破诸葛瞻于绵竹，进军到雒。刘禅遣使诣艾请降，邓艾前据成都，遂灭蜀汉。姜维伪降钟会，欲杀钟、邓以复国。姜维劝钟会自立，事不捷，遂同见诛。  刘禅 综上，蜀汉之猝亡姜维的出驻失当有很大关系：一方面，姜维放弃重视汉中的传统模式，极少涉足汉中并擅自调离汉中都督，使汉中军无大将、防务空虚；另一方面，姜维出驻杳中，地点偏僻，既不能及时支援汉中，也难以撤退、回防。此次出驻看似偶然，却是在诸多必然因素的牢牢操控之下，它只是出姜维执政时长期以来重西线而轻东线、缺乏对全局的控制力等大背景下的一个缩影罢了。这样一个看似不大的失误，却直接影响了蜀汉的国运。故曰，“知兵之将，生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可不慎哉。 参考文献： 《三国志集解》 《资治通鉴》 《华阳国志》 《三国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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