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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荷花”中的“罪”与“德”

 聽雨軒sjh 2020-04-04

缘   起

由毓慧老师撰写的专栏《慧·见》(共100期)已经和大家告别好几个月了,一些热心印友总是恋恋不舍,希望有机会能再看到毓慧老师的文字。经过金石君反复努力,毓慧老师终于同意再开专栏,继续和大家一起交流印道。新的栏目名为《慧·读》,两周一更,主要分享毓慧老师的读印心得,试图从方寸之间的印文或边款,去探寻作者创作的根源及背后的故事,从而拓宽我们的视野,提升我们的鉴赏能力。如毓慧老师所言:“读方寸印,观自在心。”,就让我们一起用“心”和“眼”去寻找方寸之间的大美吧。

——金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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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荷花”中的“罪”与“德”

我心中的吴让之,那是神一样的存在,不容置疑。“十里荷花“算什么,只此四字,烂俗!

其实,还真的不是。

“十里荷花“出自宋代词人柳永的传世佳作《望海潮·东南形胜》,写尽了人间天堂杭州的迷人风情。以此四字入印,取意即是如此。如今,这方“十里荷花”,入藏上海博物馆,是叶潞渊应吴湖帆索刻而作,而吴湖帆正是善画没骨荷花。

如果只是平平常常的索印刻印,“十里荷花”也不会被如此津津乐道,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故事。

△叶潞渊

原来,吴湖帆不仅喜欢这四个字,还喜欢一块上有旧刻的田黄石。于是,他请叶潞渊磨去,重刻“十里荷花”。 叶潞渊看到原刻后,鉴定为吴让之所刻,且为精品,不忍磨去,便向吴湖帆言明,请其另换一方石章。不料吴湖帆不仅喜欢“十里荷花”,而且还非常喜爱这块印石,执意磨去重刻,叶潞渊见无法劝说,又真心不舍,后来终于想了一个办法,请来了陈茗屋,两人一起将原有旧刻小心翼翼地锯下薄薄的一片,然后另找一方上好的青田石,粘在上面,就这样把它幸运地保存了下来。

叶潞渊的晚年曾捐赠了一批印章给中国画院,陈茗屋在后来的回忆中还提到过此事,对这方幸存下来的旧刻念念不忘,并感慨不知它是否在那些捐赠里面。

戏剧的是叶潞渊在锯印面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此石为粉石染色,而并非田黄,只是做工精良,加上天长日久的把玩,所以吴湖帆才误作了田黄。不过,叶潞渊还是在原石上刻了白文印“十里荷花”,遂了吴湖帆的心愿。

△十里荷花(叶潞渊刻)

“十里荷花”很是惊艳,“三密一疏”的章法,十分大胆。“十”字自然分割形成的四大块留红,异常醒目,其余三字则密集饱满, “花”字的横向细长条留红,不仅为密集处留出了呼吸之处,更与“十”字留红相呼应。整方印无丝毫矫揉造作,落落大方,这一印文加上白文形式,镌刻得如此文雅大气,难得。

那么,幸存下来的吴让之旧刻,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人因见懒误称高(吴让之刻)

印面七字朱文“人因见懒误称高”,语出明人陈继儒的集联诗:“为补贫偏与健,人因见懒误称高”。吴让之闲章作品不是很多,这一方能够得以保存下来令人十分欣喜,也不由得对德艺双馨的老一辈篆刻家对艺术的敬畏情怀肃然起敬。

此印章法与“十里荷花“同出一辙,同样的增强疏密对比,呈“疏-密-疏”三列分布,中间密集,两侧疏朗互为呼应,章法平稳,标准的“以书入印”,吴让之印风无疑,叶潞渊鉴定为吴让之真品中的精品。不过,只从印面的章法篆法来看,相比所见的吴让之闲章作品,此印更加强了印化处理,而相应的便是削弱了书写意味,隐隐感觉似乎缺少了吴让之无可言说的飘逸。如果确如叶潞渊所言,只是终不知这方印作于何时何地并所刻为谁,是为憾事。据陈茗屋所述,此印在特殊时期曾经一度遗失,所幸后来得以找回,只是此一劫,使它在增添了一段曲折故事的同时,亦多了些许的残缺。

由此印石的磨而再刻,如此,我想了这个问题,吴让之输给“十里荷花”,究竟是为什么?

春节加疫情,窝在家里追了一部又烂又长的《新**》剧,不得不说,一部烂剧搭上了不可复制的最强档期,剧情演技都是浮云,只记住了一个词:豪横。此时想想,这二个字再合适吴湖帆不过了。喜欢,没有理由。就要这石头。就要“十里荷花”。这是原因之一。

再想想,“人因见懒误称高”经叶潞渊鉴定为吴让之所作,其中透露的信息即是,这方旧刻,没。有。边。款。当然,没有边款也可以作为鉴定吴让之真品的条件之一,毕竟,他太多的作品不署款了。不过,就要“十里荷花”,也许,吴湖帆也只是一边豪横着,一边真的认为,这并不是一方吴让之的真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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