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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这座小城中众多出租车司机的一员，逢人需要介绍自己时说他叫小云，尽管他麦肤色的脸颊沿到腮帮子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细纹，活像无水鱼塘开裂的地貌。已步入不惑之年的他，眼睛看起来炯炯有神，这也是一位靠长时间驾驶为生一个好的优点。 因为能力有限，所以他选择从事这份谈不上喜欢的职业，收入一般，勉强够家庭的开支。每天在车上遇到来自五湖四海的乘客，上演着苦与乐的戏剧，各种冷暖只能自己去品味。人生苦短，他看开了，并学会在人生漂泊的旅途中，学会了苦中作乐。 小云小时候心里装有大的理想，并且也努力奋斗着，殊不知，却败给了现实，理想偏离了他原本希冀的生活轨道，如同落差很大的河流，急转直下，让人猝不及防。如今，却活成了连他自己小时侯都不喜欢的模样。'不念过往，不畏将来。'这句话就是他安慰自己对过去的碌碌无为以及对将来勤奋努力的鞭策。 现在他还有小的理想，并且总潜伏在他的心底，以梦为马，未来美好的日子靠勤快的双手去创造，这希望和信心从未在他的心中消失过，想到家，此刻更是焕然一新，如同乍起的微风。小云可爱的俩幼小的儿女，健康快乐的成长；成为全职主妇的妻子，也想去工作，赚更多的钱让生活条件更好，顾及无人照看小孩，持家的任务就落在她单薄的肩上。有她和他立黄昏，工作一天后回家卸下所有疲惫，吃着可口的饭菜，品着温热的汤。日子过得清贫，就算是粗茶淡饭，也安然。 '要是每天遇到几个搭路程长的乘客，'他自言自语地说，'幸运如果不光顾我，我宁可勤快点。'每天和太阳赛跑般，拂晓他已经检查好车，坐入驾驶座，启动油门，慢慢地在公路上行驶开始一天的工作。昨天，他听说有一个同事乘客都是跑远地方的，一直忙个不停，收入可观，累却也快乐着。他想：我也想忙碌累着有收入，而不是无聊闲着没收入。要知道，我没有家产，可是有一家子的人靠我的收入来维持一天的开支。 他喜欢夏日的早晨，那时，没有灼晒的太阳光，只有清凉的风儿从车窗拂过他的脸，如同睡眼惺忪的他起来掬水往脸上轻轻地拍打，一下子变得神清气爽。'咕噜噜'，原来是肚子在抗议了，他把车停好走到不远处的早餐铺子买了一杯豆浆，两个包子，回到车上吃。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小在南方生活的他要是有充沛的时间会选择吃一碗美味、热腾腾的汤粉，好多习惯都会变得自然而然了，'生活还能磨掉我性子的棱角，'他自诩道，'不过也没什么不好，一种米还养百种人呢。' 路上渐渐地行人多了起来，有迈着匆忙的步子赶着上班的人；有拉着菜篮子赶早去菜市买新鲜蔬果的人；有慢慢徒步锻炼身体的老年人。前方几米处有个年轻小伙子映入了小云的眼帘，初次看上去有二十岁左右，一边手拉着个行李箱，一边手伸出90度摇摆拦车。小云缓慢地把车在小伙子的面前停稳，打开后备箱，小伙子把行李箱放好，随后到后排座椅坐稳了。 小伙子略带稚气的口音说道：'师傅，麻烦到亭洪路。' '好的，请坐好啦。' 小云熟练的用右手拉下打表器，车匀速地前进着，小伙子一直在看手机，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打破了车里的沉默，过了半个钟左右，小伙子的目的地到了，付现金走了。直到小伙子消失在人群之后，小云才突然想起没开后备箱，小伙子也没叫开后备箱拿行李。 '糟糕，我这记性。'他以谴责自己的口吻说，'他忘了，我也忘，配合得可真够默契的。'没有小伙子的联系方式有点难办了，他看到前面几米有专用停车位，犹如一个幼儿知道父母带他出去玩的那种喜悦涌上心头。小伙子会重回这里拿行李吗，小云时而注意外面的人群，时而盯着手表。虽然和小伙子仅有一面之交，但是他的身形和衣服的颜色烙印在小云的脑海里。过了十几分钟，在他盯着手表之际，小伙子带着跌宕起伏浓重的呼吸声，一看就知道是快跑过来的，轻拍着副驾驶旁的那一扇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的箱子忘记拿了，真的万幸你还在这里。' '很抱歉，我也忘记提醒你了，我的错。'小云委婉的说道。随后下车亲手拿出行李箱完好的交到小伙子的手上，看到他失而复得后露出那腼腆的笑容，小云心里如落下了一块石头，欣欣然微笑着。 夏天的天气真是变化无常，就像女人的心情，说变就变，让人无法揣测。早上的艳阳高照，还有那湛蓝如同一面湖水的天空，白云像几只小绵羊聚了散，散了聚。闷热无风，安静的一棵棵上，有几只可能也是热的难受的知了在上面敞开了话匣子——一直叫个没完，一直叫个不停。 到了中午，是谁挥舞着魔法棒把太阳藏匿起来，又是哪个画家把湛蓝色的天空、白云渲染成黑灰色。大风肆虐狂啸着，使树木枝条摇摆晃动，滴答滴答，暴风雨来了裹挟着雷声闪电。此刻，小云正在城郊外开着他的车，送一位乘客到机场刚返程几分钟后，迎来是这糟糕的天气。雨刷忙碌的刮着玻璃的水，透过窗外，大雨倾盆而下，激起浪花朵朵。行到一座立交桥底下的马路，那里地势比较低，积水堆起来总比流进下水管道的水量多，就如同它们是好朋友约定来聚会似的。这是一条单行道，路比较窄，后退是不可能的了，前方的水不知道会不会阻碍车的前进。 小云在这进退两难的抉择下嘲笑自己，把自己比作布里丹笔下的小驴（在两捆看上去外形、数量一样的草，选择时犹豫不决，耗时过长，结果它饿死了）。后面有车按喇叭，没有多少时间再三考虑了，小云宛如在战场上带头的士兵冲锋陷阵，慢慢地往这趟浑水开去，开车就像开船，到中间车停了下来，外面有积水又无法出去查看，以他开车的经验，猜测车是挨泡水熄火了。透过玻璃窗看路面，幸运终于降临到他身边了，让他在这窘境感到有一丝慰藉的事——天空慢慢地变得明亮，雨已经停了，积水不再加高快速地流往管道。 他把此事告诉要好的朋友——帆，恳请帆开车过来帮他把这动弹不得的车拉去修理店修，帆很爽快的答应了。这悬挂在心里而未解决的事不再使他千端万绪，在一上午的忙碌后此刻让他有短暂的时光，惬意的休息。想到朋友帆，平常帆有困难只要是不违规的事他也会二话不说就会答应的，朋友不是就这样吗，一起解决困难，有快乐的事也和你一起分享。过了没多久，朋友帆来帮忙把车拉到修理店了。 车要修几天才好，这段时间他倒霉透了，就在昨天，有个看起来衣着还算整洁的中年妇女坐着他的车，和他拉起了家常，一路上一直和小云聊夏天的气候是如何的热，以及太阳光大得要晒死路边搬食物的蚂蚁，路程不算远，车费为二十八块，目的地的到达停止她的话语，要不中年妇女就像询问户口一样，问小云的家境。小云收到她给的一百块钱，用以他精通辨别真假币的方法判断这张钱是真币，在他从钱包拿出零钱之际，妇女倏尔地说有零钱，小云就把那张他已经知道是真币的一百块退回给她。妇女看起来很努力、双手很认真的样子捉摸她外形看上去比较大，又没装什么东西的帆布手提包，'今天早上我记得是放有很多零钱的，现在找不出来，还是给你一百块你找零吧。'她带着有点不好意思的语气，同时拿钱递给小云，他以为是前面那张，看都不看了。小云天天做着数钱、找钱的活，好像整天在不停接受锻炼提高技能的体育健儿，速度快得当然不在话下，一下子就把七十二块钱拿出来递到妇女手上，同时客套性的道声'谢谢'，妇女打开车门立即离开了。 小云在整理他的钱包，拿出妇女给的那张一百块的钞票，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这钱怎么和平常收到的摸起来手感不同，颜色看起来怎么不对头。'假币'这一结论已经在他脑海里定格了。小云拿在手上仅仅的一张钱，感觉有几斤重一般，窗外明亮的太阳，高温的天气，此刻，在他头顶的那一片光，瞬间暗淡无光，心中一阵冰冷。 感觉是有多么的不甘，为什么付出的努力，却像竹篮打水，终是一场空呢。他苦笑的安慰起自己，'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说，'钱嘛，乃身外之物，没有就算了，花点钱去买教训，把它当作交钱去学习一样，心疼也不打紧。' 小云趁着修车休息的这几天，陪伴妻儿，不再去想工作上不开心的事，给在外的漂泊旅途中的自己找点乐子，所谓的'苦中作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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