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灯花物语——属于大众的原创文学平台！ 点击题目下方蓝字 关注 灯花物语 棕叶飘香忆外爷 文/（甘肃）王 平 粽子是我从小就爱吃的一种食品。 三岁时外爷领着我和表弟去赶集，我们高兴极了。外爷头戴黑色小帽，干瘪的大手手紧紧攥着我的小手，一手拉着我的老实巴交的小表弟，嘴里不住地叮咛，唯恐我们乱跑，其实他怕一向调皮的我走丢。我的小手在他铁钳似的大手中无法挣脱，直觉的手指被捏得发麻，我差点儿就哭了。这时从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突然飘来粽子迷人的清香，我大叫着要吃粽子，一旁的表弟也嚷嚷开了，趁着外爷不注意，我抽出手，飞快向香味飘荡的地方跑去，外爷气喘嘘嘘的赶来，试图拉我离开，我拗着不走，万般无奈，他只得去问小贩，声音有些颤微微的：“粽子多少钱一个？＂小贩头也没抬，丢下一句：“五毛。”外爷央求着便宜些，小贩再没吱声，只顾着给其他人剥粽子。看来降价是无指望了，外爷只得让小贩剥两个。那时的五角钱能买三斤多白面，是笔不小的开支。粽子被剥开了，外爷又开始讲价钱了，小贩不耐烦了，凶巴巴地问，你到底要不要？这时我们弟兄俩早已是垂涎三尺了，带着哭腔不住地求外爷，外爷生气地说，买、买、买！一连说了三声买。我早已等不及了，望着白篸篸的，蘸着金黄色蜂蜜的三角形的小粽子，馋虫早已爬到了舌尖上，一个粽子刚落盘，我就操起小叉子，扎住粽子塞到了嘴里，“咕噜”一下咽了进去，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还没尝出味道来，薄片似的粽子早已滑进了贪吃的胃里。看见小贩给表弟剥了一个粽子后不再动手了，外爷生气地命令道，给这娃也剥一个，小贩不解地说，你不是只要了两个吗？外爷瞪着小眼气呼呼地说，一人一个！小贩委屈地说，那一个你娃早吃到肚子里了，外爷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看我，疑惑的脸上褶皱更深了，我慌忙点了点头，以为会受到责骂，没想到外爷嘴一咧，笑了，他不无疼爱的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脑袋，用赞赏的口吻说：“你真是个鬼机灵。”一句话逗得一旁的人们都笑了。 陇南与四川接壤，吃粽子的机会自然多了，每到端午节，家家户户都包粽子，黄昏时分，炊烟袅袅，粽叶飘香，一个温馨的节日的序幕就这样缓缓拉开了。父亲告诉我们，吃粽子是为了纪念古代伟大的诗人屈原，这让我不由想起外爷带我们吃粽子的情景，外爷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令人难以忘怀。 外爷是在一个深秋去世的，他的遗体停放在院子的一张光板床上，一条洁白的床单覆盖着，我想看看他的模样，可大人们不让走近看，在不远处我只看见他的那双结满老茧的脚在萧瑟的秋风里裸露着，我还在想，难到爷爷不怕冷吗？对死亡的含义只是迷迷糊糊的记忆，从大人们支言片语和悲悲怯怯的神情中领略出一丝丝神神秘秘的感觉，既有莫明的恐惧又有一种无奈的忧伤。人到中年以后，亲朋故友渐渐离去，才发现死亡就真真切切的在身旁，是父辈们用日渐衰老的身体为我们抵挡在地狱的入口，让我们内心深处减少了许多的恐惧和不安。 少年离家去四川求学，在外乡一次吃粽子，心中陡然增添了许多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蜀地川人包粽子不同于我们家乡，粽叶不只限于芦苇叶，有荷叶，芭蕉叶，更有毛竹叶。粽子里有搁红枣的，有夹豆沙的，也有和蔬菜的，更有放肉的，甜的，咸的，还有辣味的，真是让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鱼米之乡，庖厨故里，在摇曳的竹林里，品味着各式各样的粽子，不免又回忆起二三十年的那一幕来，可我怎么也体味不到当年的那种味道来。 在外爷去世的前一年，我去看他老人家。他高兴地不得了，吃完饭，提出要和我一起到村后的山坡上转转，外婆不高兴，坚决反对，嚷了起来，娃刚从城里来，坐车乏了，烂黄土高坡，有啥好转的！外爷爷只是陪笑脸，攥起我的手就往门外走，霎时间把我拉回遥远的童年，温馨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我被幸福的感觉包裹着，高兴的跟着外爷走出了门外。我们一同来到半山坡上，找了一块平处，坐了下来，夕阳下，整个村庄沉浸在一片安康祥和的氛围之中，袅袅炊烟在各家的瓦房上空缓缓升起，时不时有狗儿的欢叫声，更有骡马的嘶鸣声，我正被眼前的情景陶醉时，外爷突然说，娃，以后要多来。没等我回答，他接着说，你看，我们这儿好找得很，看见对面的红土山了吗，只要看见它，就到家了，你就只管下车。我抬头望去，发现那真是一片红红的山崖，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的红彤彤，璀璨璨，真没想到以前咋就没有看见这道世间的美景，苍茫大地，山峦起伏，如血残阳，美不胜收！我转眼看了一眼外爷，他那张饱经沧桑、布满皱纹古铜色的脸在阳光里熠熠生辉，给人一种神采奕奕的感觉。我信心满满的对他说，你身体健康，我会常来的。说真的，我当时以为他老人家是不会离我们而去的，至少不会走的这样匆匆忙忙。谁知一年后的再次“相见”，却成了永别，外爷就葬在我们祖孙俩曾经依偎而坐的山脚下。 年年要过端午节，粽叶会年年飘香，每逢佳节倍思亲，我要用真诚做粽叶，用爱心做糯米，再蘸上我无尽的思念，包成一颗充满蜜意和无尽思念的粽子，每到端午献给我慈祥的外祖父，也不知他能收到不。唉，逝者长已矣。 (本文编辑/杨关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