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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花物语——属于大众的原创文学平台！ 点击题目下方蓝字 关注 灯花物语 疯子 文/肖娅杰 疯子，是我们小镇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不是因为他疯得多么放荡不羁、为所欲为或者不知所以，而是因为他是一个有故事的疯子。 疯子，原名我们已经不得而知。打我记事开始，他就游荡在我们的街头，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每个清晨起来，整条街的饭店都是他的御膳房。什么金筷、银筷、玉筷、竹筷的，不及他五根手指头管用，耐用又实惠。 据说疯子是有家室的，并且自家家里有房屋居住。他身上也是有钱的，不是乞讨而来的，而是他自家家里给的，他也从不在街上乞讨。 其实疯子是个下象棋的高手，他时常在街上和那些爱下棋的闲人雅士一起喝茶下棋，大家对他的棋艺都是赞不绝口。他不仅在我们小镇出名，还经常晃荡到其他小镇去找一些爱棋人士进行切磋。 于是，疯子就成了我们小镇上的一个传奇人物。虽说疯子的发型狂放不羁，衣服凌乱不堪，并且还时不时的散发着一股异于常人的“体香”，但因为他爱笑，爱和小镇上的人下棋，因此大家对他也就没有什么讨厌之说了！ 有时候我们小孩子还会和他在一起开玩笑，他虽只是笑笑，说话很少，但看得出来，疯子的内心是明白的，似乎有种心里明白了一切，眼神却在装糊涂的感觉。 记得在我读小学那年，一天放学看见疯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一个小卖部的门口，对着我们傻笑，我们本以为他是在老板那里耍无赖。谁想他从兜里摸出几块钱放在桌子上，抓起辣条就开吃。对于没有零花钱的我们来说，那一次真的是觉得人生好残忍。然而疯子像是脱缰的野马，拉也拉不住的一直吃，时不时从兜里掏出几块钱，好像在跟老板证明他不是吃白食的，请放心让我吃。 自从那次，我们开始有点记恨疯子了，怎么那么小心眼就自己一个人吃着呢，不懂得什么叫做分享吗？当然也是小孩子时的玩笑之语。 那时，班上几个同学每天上课下课下棋，一直苦练技艺，都想以棋会疯子，打败他成为我们镇上的象棋大师。在他们自以为修成正果后，便鼓起勇气去找疯子决战。疯子平时虽只笑不语，可是遇到别人找他下棋，他的话可就是长江东流的水。 在无数个回合之后，终于还是疯子胜了，那些小小的挑战者只能甘拜下风。但是他们终归是心有不甘的，为了能够战胜疯子，他们决定拜师。拜谁为师？当然是拜疯子为师，这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从此，疯子就开始发展他的下线了。其实不是疯子发展的，毕竟疯子依旧是疯子，是我们这些学徒张罗的。一时之间，疯子收了二十几个徒弟，大都是我们这些小毛孩子。 后来街上总是会出现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一个衣衫破烂的乞丐周围圈着一群小毛孩，不干别的，就研究象棋。这也算是成了我们小镇的一种文化，这是疯子兴起的最美象棋风。 虽然疯子总是以灰洗面，以尘养发。不过这样也不能完全遮住他端正的五官和灵动的眼眸，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疯子的老婆是他疯了以后别人介绍，然后娶成的。 偶然间遇到一个老人，是疯子的同乡，他在大家的追问下帮我们回忆了疯子的故事。 疯子的家境不好，在他刚出生不久，他的父亲就去世了，剩下他们娘俩儿，母亲又没有什么手艺，只能在家务农来养活疯子。可能是天意吧，每次疯子母亲去坡上干活时，就把疯子放在领居家里。而疯子的邻居大爷又非常爱下象棋，经常吆喝着村里的爱棋人士下棋，连字都吐不清楚的疯子在一旁看棋倒是乐得不行。 疯子坐在摇篮里时，就看着象棋笑；疯子会走路后，就开始自己拿着象棋琢磨着玩；当疯子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打败了村里所有会下象棋的大爷大叔，成为了村里的象棋小神童。 由于母亲身体日渐虚弱，疯子早早的放弃了学业在家照顾母亲。因为疯子的成绩优异，学校的校长和老师多次到疯子家里劝说他，让他重返校园读书，学校可以为他承担费用。可是疯子放心不下年长又体弱的母亲，便多次含泪拒绝了他们的条件。 于是，疯子就成了母亲的依靠。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直到有一天，疯子同乡的一个在省城读书的女孩给疯子带来了一个让他夜不能寐的消息。县上将会举办一场象棋比赛，获得县上冠军的人将会被作为本县的代表去省上进行交流学习。不仅如此，还可以获得10万元的奖金。 疯子高兴是因为象棋是他十几年的“爱人”，虽说他打败了村里的人，但毕竟没有出去见过世面，这次这种机会对他来说是个难得的锻炼机会。如果有幸获得那十万元的奖金还可以带母亲去医院看病，让她过上舒坦日子。疯子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报了名，大战在即，疯子也并没有太多时间去准备比赛，因为他的母亲生了重病，而家里也没有什么积蓄可以带母亲去医院治病。这就更坚定了疯子想要拿冠军的信念。 疯子怀着沉重的心情将母亲托付给了家里的婶婶，去县里参加了比赛。他果然没有辜负象棋小神童这个称号，轻松的冲出重围进入了复赛，本以为复赛可能颇具挑战性，可是也都在疯子的弹指之间。最紧张的是决赛，不是因为害怕对手多厉害，而是疯子担心自己如果拿不到这个冠军，家里的母亲该如何安放？这种想法把他从复赛获胜的喜悦中一下拉入了深渊谷底。 疯子忐忑的进入决赛现场，虽然心情沉重但对于象棋，依旧是应对自如，最终疯子轻松的战胜了对手，成为了县上的第一名。正当疯子卸下心中的石头，准备站上颁奖台时，念到的名字竟不是他。当众人表示不解时，疯子被冠了个涉嫌作弊之名，被取消了资格，直接由第二名的人代替了他。这人不是别人，便是县长的儿子。 疯子接受不了，他心里想到母亲，想到重病等着他拿钱回去救治的母亲，疯子内心奔溃了。他对着众人大笑起来，指着领奖台大笑起来。后来被同行的人带回了村里。疯子的母亲见疯子疯疯癫癫的，把家里所有的象棋都烧毁了，加上自身重病不得治，最终没过几日便死在了床榻。 疯子的亲戚邻居帮忙张罗了他母亲的后事，简简单单，就葬在了疯子父亲的墓旁，那天疯子一个人自言自语在山上待了一天。 后来亲戚看他一个人可怜，便寻思着为疯子找一个对象。刚好村子里有一个和她同龄又无父无母的姑娘，于是村子里的人就去给他说媒。可能是疯子的名声大，女孩竟然答应了。疯子也就莫名其妙的娶了老婆。 很长一段时间疯子都不能从这种痛苦的阴霾中走出来，于是村子里都害怕在疯子面前下象棋。只要疯子一见人下棋便推翻棋盘，自言自语，场面十分惊险。 一次，疯子被他的妻子带上街来，准备给他拾掇一下头发。疯子见人下象棋，似乎对对方的技艺十分感兴趣，便围着看了起来了。这人以后便成了疯子最好的棋友，两人有时可以下一天的象棋。开始疯子还要每天回家，后来他干脆家都不回了，每天都在街上等着和棋友下棋。他的妻子也没有再去打扰他，只是平时来街上看看他，给他点零用钱。 后来疯子的棋友也去世了，疯子回家一个人对着棋盘看了一夜。又这样过了很久，疯子又回到了街上，他似乎想明白什么似的，心情开朗了起来。可能是疯子变得更疯了吧，也可能是疯子真的看透了什么。从此，疯子把街道当成了他的家，每天都和那些慕名而来的挑战者下象棋。 这便是疯子的故事！ 上次放学回家，突然想到疯子，但街上并不见他的踪影。一打听才知道，原来疯子到大镇子上去了。我想他大概是觉得在象棋这条道路上，他还可以走得更远吧！ 我有时想，如果当初的疯子获得了那一年的象棋冠军，得到了奖金给他母亲治病，自己也获得了去省上交流学习的机会，现在的疯子会不会有所不同？但疯了便是疯了，疯子再怎么也躲不过命运二字。但终归是苦了他的妻子。 作者简介 肖娅杰，笔名慢慢。现居四川省都江堰市。 (本文编辑/杨关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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