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爱重来
小华/口述 魏芳/整理
一、意外婚变
我和小峰是一个村子的，从小玩到大，也算是青梅竹马。这之后，我们结了婚，也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其实，这样最好不过了。我家只有两姐妹，姐姐嫁在外村，我留在母亲身边，给她养老，这样的局面是很不错的。
在我女儿一岁半时，家里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对我来说，不啻于灭顶之灾。小峰在外打工，每到农忙，或者冬天才回家。我那时正在纱厂上班，三班倒。记得那年冬天总是下雪，小峰也就早些回来了。有天早晨，又下起了雪。我穿着雨鞋，匆匆忙忙就去上班了。下班回来时，看见院子门口有好多人，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赶紧拨开人群，进了家。我看见母亲站在阳台上，正高声痛骂。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扫雪的事。那场雪中午才停，小峰刚扫完自家房顶的雪，有个哥们过来找他，两个人痛饮了几杯。恰好，母亲打来电话，让他过去扫雪，他满口答应。母亲一直等到傍晚，也没见小峰过去。她只好找到我家，却发现他正在床上酣睡。母亲脾气暴躁，眼里揉不得沙子。不由分说，就嚷了起来。这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唉，让我说什么好呢，这根本就是个误会。恰在此时，婆婆闻讯赶了过来。婆婆不但不劝架，反而和我母亲吵翻了天。可怜我只能站在母亲这边，帮她说话。小峰也拽婆婆，让她进屋，可她不听。母亲拉起我的手，把我拽回了娘家。后来，又经历了好多事。两个强势的女人见面，能有什么好结果？总之，我和小峰离婚了，女儿归我。
那时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觉得心里憋屈，想破了头，也不知该恨谁。就好像是笼中的困兽，左冲右突，怎么就出不去呢？
心烦的时候，我冲着母亲发了火：“现在你满意了吧？”母亲完全没了以往的强势，她小心翼翼地说：“我不是害怕吗？”我们娘两个说着说着，竟痛哭流涕。我父亲体弱多病，母亲含辛茹苦把我们姐妹抚养成人，还给家里盖了二层小楼。您可以想像其中的艰辛，我理解了母亲的怕，她怕老无所依，怕这个女婿不肯拿出真心。唉，我难受地说不出一句话。
二、美好回忆
没有他的日子里，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脑子里浑浑然。端起碗时，我想起他亲自下厨，挽起袖子为我做的“病号饭”。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除了他是孩子的爸爸。但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还是不能做到“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回想起，新婚那天晚上，闹房的渐渐散去，屋里只剩下我们俩。早有嫂子给我们铺好床，就是为了借人家的人气，人家儿女双全。我蜷缩在被窝里，一动也不敢动。真的，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亲近，以前从来没有过。十几年前，未婚先孕可是件丢脸的事，我们并没有偷尝禁果。虽然他不停地吻我，我却提不起半点兴趣。对性的恐惧，让我有说不出的害怕。我推开他，“我怕，你别烦我了。”他没有生气，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没事，我等着你。”那一刻，我真的被感动了。这样的男人，是真的在乎你。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从少女变成了少妇。每次，他都很尊重我，从来不自作主张。那时，我仿佛站在百米的天台上，尽情地纵身一跃，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水和树那么近，又那么远。他把我搂在怀里，讲述着对未来的憧憬。今年好好干一年，明年开个店。
三、后娘难当
我又结婚了，第二任丈夫叫大华。他家有个六岁的儿子，家里的条件比小峰家还好一些。
都说后娘不好当，确实是这样。那个小孩子，无论我怎么讨好他，他都不愿理我。在某个安静的午后，他把我们娘俩的衣服都扔到了大街上，让我滚。我慢慢地拣着衣服，却不能怒形于色。当我把这件事告诉大华时，他瞪着眼呵斥我：“你怎么跟孩子一般见识？”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可是，我仍然想有个美好的开始。我试图发现大华的闪光点，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他让我很窝火，大男子主义不说，还很霸道，我们没少吵架。如果三十岁的女人还可以称为花，我感觉自己快要枯萎了。我感觉自己的枝叶被他硬生生地掳去。
有天晚上，我早早地进入了梦乡。大华又出去玩了，无非是赌博喝酒。朦胧中，他回来了，满身的烟味。他直接钻进了我的被窝里，往我身边蹭。那天，我身体不舒服，头晕目眩，就拒绝了他。他打开灯，大声吼道：“你是我媳妇，老子想怎样就怎样！”借着灯光，我看见时针已指向一点半。想起他成天吊儿郎当，喝酒赌博，想到我因为难以入眠，导致眼睛干涩。我不由得火气直冒。争吵之后，他兀自掉头呼呼大睡。我睁着眼，坐在茫茫的黑暗里，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想起自己，我悲从中来。我哪里不如别人，我的要求不高呀，只想有一个人好好爱我。可是，命运为什么让我受如此摧残？我不由得长叹一声，幸福对我来说，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这样让人崩溃的生活，我有点坚持不下去了。都说积习难改，凭我一己之力，能让大华变得有人情味吗？擦干眼泪，我又想起了小峰，好像我没资格请他入梦了，他是我的前夫。可是，他像是一棵小树，不小心长在我的花盆里，如果生生的把他拔去，会让我伤筋动骨。他的好，他的善良，他对我的尊重，让我难以忘怀。这一夜，我辗转难眠。难道，还要离婚吗？
有时回到娘家，母亲会问我他的情况。我轻描淡写地应付几句，为的是不让她难过。生活不止是眼前的苟且，还有长远的凑合。如果实在不能凑合下去呢，我不愿想，也不敢想。过一天算一天吧。
不久后的一件事，让我崩溃，大华竟然动手打了我的女儿。他的儿子是亲生的，我女儿就不是吗？我自己，还有她爸爸，都没碰过她一指头。况且，在这个家里，大华那儿子处处一副主人的架势，说话的常用语句是“你起来，这是我家！”这次，他那儿子无缘无故将我女儿推倒，还拍着手笑。大华却像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嗑着瓜籽儿。看到我女儿奋力还击，大华急了，上去就踢了她一脚！那一刻，我彻底爆发了。我指着他的鼻子，历数嫁给他之后的种种委屈。我扔下一句话，离婚！
四、峰回路转再聚首
回到娘家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很沉默。两次婚姻都失败了，怨谁呢？晚秋时节，树上的叶子开始凋零，宛如我的人生一般。胖婶来到我家，告诉我一件事。原来，小峰也离婚了。那个女人嫌他穷，扔下孩子就走了 ，孩子也不过两岁。胖婶试探着问我：“你们复婚吧？”复婚，我从来没想过。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唉，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吃饭时，说起了这件事，母亲垂下了眼帘，“闺女，你还要进他家？他那个妈，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段时间，我很沉默。但是，那天，我说了好多话。我给她讲了我的第二次婚姻，我的种种委屈。我没有哭，倒是母亲，一边听，一边不住地抹眼泪。
晚上，我和母亲正在看电视，小峰来了。一时间，空气瞬间凝固了。他扑通一声给母亲跪下了，“娘，您让我们复婚吧！我会对她好的。”母亲把他搀起来，让他坐在沙发上。他继续说着：“娘，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您老多担待。”母亲的眼睛湿润了，“可不能让她再受委屈了，她这几年太不容易了。”命运，仿佛对我露出了微笑……
婚礼是在一个月之后举行的，亲戚们都赶来祝贺。院子里高搭彩棚，摆了流水席。眼前的景像如此熟悉，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夜色四合，在温柔的灯光下，我和小峰说了很多话。他把我抱在怀里，擦去我腮上的泪珠。他捧着我的脸，认真地说：“知道吗，我很想念你。这次，可不能让你飞走了。”我还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现在，小峰如愿以偿的在镇上开了家五金店，我们一家四口都搬了过去。空闲时，我就带孩子，忙的时候，婆婆也过来帮忙。邻居说，我仿佛年轻了。是呀，心情好，看那天上的乌云也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魏芳，河北省安国市人。）
（本文编辑/杨关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