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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建民 | 卢占𣁽盘踞耀县

 云梦游侠 2020-04-06

卢占盘踞耀县

郭建民

郭建民 | 卢占𣁽盘踞耀县

中华民国六年(1917)农历正月初五,一支由内蒙出发一路南下的骑兵匪军来到耀县。耀县城内百姓立即将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全部关闭,卢匪被拒之城外,绕城转了几圈,却不得入城。随后,便在城郊附近的村庄住了下来。不几日,全部兵马来到药王山安营扎寨。从此,盘踞耀县长达三年之久。把耀县人民推向了水深火热的灾难之中,经受了一场自清末民初以来从未遇到过的空前大浩劫。

这股匪军的头目是号称卢司令的卢占,是窜绕内蒙一带的土匪武装力量,约三千余人,而马匹竟有四千之多,都是从内蒙草原劫掠来的精壮好马。他们一路南下,途经中甫(今黄陵)、洛川、同官、黄堡来到耀县,并驻扎在这里,对耀县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

靖国军

郭建民 | 卢占𣁽盘踞耀县

那个时期,陕西的政治、军事形势是这样的,陕西民党人士焦兵受孙中山之命两次由穗回陕组织护法军,维护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开展反对段其瑞陈树蕃的斗争。发布护法讨陈檄文,宣告成立陕西靖国军。靖国军成立后,得到壮大发展,但由于所属部队来不明,成份复杂,号令不一,各自为政,纪律松驰,步调不齐。于是靖国军派代表赴沪请于右任回陕,于回到三原后,联商各路靖国军将领成立了陕西靖靖国军总司令部,驻扎三原,公推于右任为总司令。陕西督军陈树蕃,是北京政府的命ra官,属北洋军阀袁世凯系统。占领渭河以南及陕南各县。于右任,以驻陕靖国军总司令名义驻三原,辖渭河以北各县。凡属地方上的英雄好汉,刀客,土匪之流,悉数被收编在其部下。靖国军是广东大元帅孙中山系统的,和陈树蕃是对抗的。于右任靖国军的力量弱于陈树蕃,为扩充势力,见武力就拉,因此,就把卢占这股乌合之众也收编麾下,编为陕西靖国军第六路军。

卢匪在耀县的罪行

卢贼本是一群匪,家住包头桂花城。

盘踞耀县三年多,逼得百姓没法活。

催粮要款没个完,鞭打绳拴关牢监。

奸淫烧杀实野蛮,富家穷家都不安。

逼得百姓无路走,起来造反装硬斗。

大刀长矛难抵挡,枪炮声中把命丧。

杀人放火实疯狂,一伙强盗一群狼。

这是耀县地区长期流传的一首歌谣。

卢占匪部驻扎耀县后,没有军费来源,只能靠就地征发。小小的耀县,怎能承受起卢匪大部队人马的粮草军饷的重负呢!

卢匪在耀县是如何征集军需粮饷的?邑人田杰生先生在他的《我的一生》著述中,对此作了记载,他写道“自卢到耀县后,征粮,征草料,征银钱的差官你来我去,络绎不绝,人民的户限为穿,四城门送草料食粮的人群似蚂蚁过道,拥挤不堪,向富户摊派银两一批接一批,没完没了的摊派。名之为请客,即请富户吃饭,其实就是向富户派款。如我一家,一派就是三百两银子,前批未交完,后批又派出了。大哥每见请客,就魂不附体了。城内四街的商人,都逃到外县营业,所有的商号,都变成了空号。到了春暧换毛季节,街上一层厚厚的马毛,人行其上,如踩棉被然”。

“卢军无军服,头缠大布,身穿五颜六色,不管是男衣女衣,只要是衣,胡乱穿着,令人可笑。语言不通,只听‘妈来巴子’的骂人声不绝于耳。真是一群未开化的野兽,耀县此时,简直成了一个野兽世界。就这样折腾了几年,人民财富全被提瓜抱蔓抖擞净尽了”。

卢匪盘踞耀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赋税之重,名目繁多。草料征收与日骤增,逼粮逼款,极其凶残。百姓有逼得举家逃离他乡,有逼得卖儿卖女。迟交者,不是绳拴吊打,就是绑票关押。野蛮横行的匪军,每天出没于各个村庄涉猎女性。一次,一个匪兵在方巷口村附近沮河以东的沟壑中搜获藏匿的三名青年妇女,在强迫她们回营的途中,得意忘形地哼着河套一带不堪入耳的酸曲淫调。这时,一位路边干活的青年男子看到这一情况,怒不可遏,冲上前去,擂起镢头,朝匪兵的背后猛砸过去,随即抱住匪兵搏斗。正在危急的生死关头,另一位侠义青年路见不平,奋不顾身,上前相助,夺过匪兵手中的枪,一枪结果了这个匪徒的狗命。三位年轻妇女成功获救。卢贼头目闻讯派兵到出事村落,逢人射击,索要凶手,枪杀了在庄稼地里隐藏的一个老人。又进攻寺沟南堡,要求交出兇手。遂向城上射击,打死两个守城的农民。烧了该堡北门外的民房。接着又把方巷口一户人家的寿棺抢去,收殓了被打死的匪兵,抬到城门内一家楼房下,纵火烧毁了那座楼房,火葬了那个匪徒。

卢匪盘踞耀县三年期间,凭借武力,大肆淫威,掠走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有已婚妇女,也有幼女。我的一位堂姑母因容貌出众,不幸被几个匪兵发现,他们手持钢枪,破门而入,从家中劫掠而去,给一位连长做了老婆。几十年后,这个姑母从东北给家中写来一封信,被诉身世命运动之苦和对亲人思念之情。家人始知她尚在人世,此后再无音信。

卢匪作恶多端,疯狂之极。耀县人民被逼上绝路,在忍无可忍,无法生存的情况下,终于奋起反抗了。

硬肚团

郭建民 | 卢占𣁽盘踞耀县

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民国七年(1918),以封赞化老先生为首组织起了一支抗击卢贼的队伍,他一呼百应,在短短四五天时间内,竞聚集两千多人,举起义旗,开始了训练。

恰在此时,富平县曹雷村山里来了一批硬肚师傅,他们扬言学会他们的符咒法术,刀枪不能伤身。百姓被卢贼摧残得求生不得,恨得咬牙切齿,听了他们说喝了符水身体便刀枪不入,便迫不及待要求学习法术。师傅们很快教会了一批徒弟,由一批徒弟再教一批徒弟,辗转相传,迅速传遍了耀县城乡各地,凡是18岁以上,30岁以下的青年农民全部受到一次符咒法术培训。又传到西北山区照金和柳林一带。耀县抗击卢匪的队伍不断发展壮大,并正式起名为“硬肚团”。公推封赞化为团总。下设分团,分团头头名之谓“团头”。南乡的团头是田家沟的田均,西乡的团头是申家河的杨福林,沟西的团头是闫党六,小丘的团头是祝老二等。

三原靖国军总司令于右任得知耀县硬肚团成立的消息后,亲笔写信给团总封赞化,约请封赞化先生将硬斗团改编为靖国军。封回答道,硬团尽是从事耕作的农民,将卢贼赶走后,仍回家耕田,实唯从命。可见,硬肚团的声势在社会上已有了很大的影响。

西原之战

郭建民 | 卢占𣁽盘踞耀县

硬肚团成立后,聚集了数千之众,大家一个个义愤填膺,士气高昂,誓与卢贼血战到底!一支浩浩荡荡的农民起义大军包围了耀县城,高喊搬掉卢腿,抓住一个杀一个,把卢匪一个个斩尽杀绝,犬鸡不留。吓得卢贼紧关四门,多日不敢出城。硬团还挖断了通往耀县西原的主要道路,派兵把守,把卢贼死死的困在城内。

硬肚团与卢占魁部的对阵局面是(1919)腊月中旬僵持到正月十四,因有硬肚团在县周边的防守,免除了卢贼在春节期间对百姓的搔扰,人们像往年一样过了一个安定喜庆的春节,热闹隆重的元宵节。

卢贼龟缩城内按兵不动。硬斗团满以为卢贼吓得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便放松了警惕,于是撤退了齐家坡,丁家沟,儒家社一带的驻守硬团,放大家回家过大年去了。

这支由农民自发组织起来的武装力量,手持大刀长矛,仅凭一味复仇雪恨的勇气与手握洋枪洋炮的匪军作战,过高的估计了自已的力量。更不懂得军事上的斗争策略和战术。卢贼不敢出城,佯装妥协认输,一方面制造假像麻痹硬肚团,一方面养精蓄锐,加紧训练,密谋策划,待机而动。

卢贼在作好战前准备后,便勘察了行动路线,确定了作战方式,决定在正月十六出兵对硬肚团发起突袭。他们一早从耀县北门出发,绕道而行,从崔家坡上了西原,凭着骑兵的神速,首先攻打白家堡,卢贼来到城门前,城楼上的硬肚一边叫骂一边向楼下匪兵扔砖石,卢贼便架起云梯,在炮火的掩护下的,向上攀爬,刚爬到窗口,便被硬肚的长矛刺落摔死。于是卢贼恼羞成怒,用大炮朝城楼猛轰一阵便向西而去。

硬肚团团总封赞化闻讯发布紧急号令,各团头迅速行动,很快把硬团队伍集结一起,在任家庄以西与卢贼展开激战。此时,硬肚们学来的法术完全失灵。血肉之躯那能挡得住洋枪洋炮的射杀。硬肚们一个个挥舞大刀长矛,那里是有现代武器装备的骑兵的对手。硬肚团队一触即溃,向西北方向逃奔而去。只要进入赵氏河谷,便脱离了险境,到了安全地带。可惜能逃出命来的人为数不多。大部人员都惨死在卢匪的枪刀之下。任家庄还是柳林照金来的硬肚集中居住地,因距家较远,没有回家过年,因此,此次战役,柳林照金留守硬团死亡人员最为惨重。顿时,任家庄以西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真是惨不忍睹!

我的伯父就是在这场交锋中被卢匪杀死的。小时候,村中的一位与伯父同龄的老人向我讲述了伯父遇难的经过。他说,那次与卢贼接火后,硬肚毫无抵抗能力,卢贼的马队在后面追,我们在前面跑,他们追上一个杀死一个。因为我伯父患有哮喘病,跑了一段路就再也跑不动了。他回头一看,伯父被一个骑兵用刺刀捅死。他跑到沟里躲了一天,天黑以后回到村里,告诉了我伯父被杀的消息,在他的带领下,户族中的几位长者在月光下确认了伯父的尸体,搬回家后,因无棺材,睡在一页木板上草草安葬。

前几年,因新区开发建设项目所需,我们兄弟将伯父的坟墓迁至王里坡公墓重新安葬。在墓前立了墓碑。

碑文曰:“伯父郭章川,祖考郭思春之长子也,生于公元一八九三年吉月,殁于一九一九年古历正月十六,时年二十七岁。民国初年,匪首卢贼盘踞耀县,烧杀奸掠,无恶不作。耀州民众自发组织起硬肚团奋力反抗,伯父随团与卢贼交战中壮烈牺牲!”

一场匪激民反,欲杀贼而反被贼杀的硬斗起义,以血染耀县西原的悲惨结局而失败告终。

郭建民 | 卢占𣁽盘踞耀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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