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书法经营布置中的五个对立统一关系

书法美学界在对书法艺术的性质问题讨论时，有人提出这样一个观点：书法是以富有变化的笔墨点画及其组合，从二度空间范围内反映事物的构造和运动规律所蕴含的美的艺术。而这里所说的事物构造和运动的规律，从根本上说就是对立统一规律。这些规律包括知白守黑、疏密、虚实、提、按、疾、涩、干湿、方圆、浓淡等。这一观点基本上揭示了书法艺术的本质。虽然这一提法是基于毛笔书法而论的，但对钢笔书法来说也同样适用。钢笔字只有体现这一对立统一规律，才能称之为书法。当然，钢笔书法与毛笔书法因为工具的运用不同，自然有其自身的特殊性。

我们知道，掌握了笔法和笔势，还不能写出好的作品来，必须有了笔意，书法才算入了门。而要有笔意，就应在作品中很好地体现大量的矛盾关系一即对立统一规律。钢笔书法中有些矛盾关系，同毛笔书法是完全相同的，这里就几个有较大差别的关系来谈一谈：

一、疏密关系：

指每一作品中大章法和小章法都必须疏密交替。疏者爽朗，但容易散、松，密则严谨，但易拥塞、沉闷，故必须疏密有致，古人有“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通风”之说，就是这个意思。有人认为，钢笔字笔画细，布局应以密为主，其实不然，不管一字的字形大小，笔画粗细，都有一个以字为单位的笔意圈，这个笔意圈大致与字形最外端的笔画端相切，在这一圈内，即使是笔画不到处，也是充满笔意的，所以我们在看大章法时并不能将单个字中的空白处看作疏的地方。那么，钢笔字若以密为主，也就不能收到好的效果。

二、轻重关系：

轻重主要是指笔的提按，提按不但在毛笔书法中十分重要，在钢笔书法中也同样重要。钢笔书写中的提按要比毛笔书写时细微得多，故比毛笔更须正确、精当。在毛笔书写时，提按仅关系到笔画的粗细，而钢笔书写不仅关系到笔画的粗细，而且关系到浓淡。因为钢笔在书写时，重的时候笔画粗了，墨水着纸就多，自然就浓，反之则淡。钢笔虽然不象毛笔，轻重直接关系到笔毫着纸的多少而显出粗细来那样明显，但钢笔在书写时，轻重却关系到笔尖与纸的接触面大小。因为钢笔的笔尖并非是一个平面，而是圆的、硬的。用笔重的时候，笔尖就会把纸压出沟来，致使笔尖在笔迹的两侧也与纸接触，这样，笔画就粗了，反之，笔迹两侧就不能与纸接触，笔画就细了。所以一般人们在书写时，总喜欢在书写纸下面再垫几层纸，就是这个缘故。故在钢笔书写中，轻则谈雅，飘逸而秀丽，但易浮滑轻薄；重则稳健、凝重，但也容易痴呆和僵硬。在布局中，必须轻重交替、浓淡参差。但因钢笔字较细小，过淡则某些视力差的就不易看清，故以浓重为主。

三、迟速关系

运笔迟缓，能从容准确，并能使笔调苍劲，但易流于呆涩。速则刚健，能使笔迹如“折钗股”。因钢笔笔迹比之毛笔笔迹粗细变化较少，在刚健时更如金属丝。且速时结体险峻，但易失势。另外，钢笔的运笔快慢对纸的压力也不同，运笔慢，易注力于笔尖，对纸的压力大，反之，压力小。这由笔同纸之间的角度所引起。因此，迟速也会引起笔画的浓淡变化，不可不知。再次，运笔速时不能太用力，因为当笔与纸的角度在钝角与锐角间变化，达到垂直时压力最大纸容易被笔尖划破，应予注意。

四、偏正关系

正则端庄，偏则出奇，但一味正易呆板，“状如算子”，一味偏则会出现凌乱无度的状况。有人在日常书写时，习惯于把字写成“一面倒”，其实这也“状如算子”，而且还是坏了算盘框的歪算子。这里所说的偏，必须合度，偏不是倒，不能失去字的平衡。前人说：正楷如立、行书如走、草书如跑。人在走或跑时，并不象立正那样平正规矩，但不失平衡。汉字虽是以方块字为其外形特征的，但这仅仅是同其他文字相对而言。所以单个字或正或偏，都不能失去汉字的特殊平衡。

五、借让关系

借让是指一个字或整幅作品字际间的参差穿插的处理，借是某个笔画或某个字的突出，反之则称让。借让关系得当与否是布局的成功所系。借让分纯借纯让和边借边让两种。纯借让即是将字形写大些或小些，笔划外射或收敛；边借边让则是将字或笔画偏一些，在借中寓让，让中蕴借。“乱石铺街，不规则中见天趣”，就是对借让关系的很好比喻。前人在处理借让关系时常用“雨夹雪”、“祖孙携手”等方法，这是顺字序的借让，还有“纵有行，横有列”、“纵有行，横无列”、“纵无行，横有列”、“纵无行，横无列”，这是垂直字序的借让。综观已形成的各种书体风格，在钢笔字中都因小章法和大章法中借让关系处理手段不同而致。若加上用笔用墨的差异，也就是毛笔书法风格的纷呈了。

如颜真卿的字，笔画多呈向外凸的弓形，多借，故气势雄伟；欧阳询则多呈向外四的弓形，多让，故秀雅险峻；黄庭坚笔划外射，多借；苏东坡的字型则多让。

现代书写、印刷字多横排，钢笔乃现代书写工具，钢笔书法自然应多探求横写艺术。竖写时，在字际间应多注意横向间的借让关系，而此时纵向的借让关系明显地体现为字疏密和大小。而横写则多注意纵向。这时的借让关系可用字型的大小、扁低窄长、笔画的放纵和收敛来体现。例如可利用类似上中下结构的字型任其自然的基础上写长大ー些，类似左中右结构的字写宽展些。另外，标点符号也是可以体现借让的。在借让关系的运用时，要多注意周围的借让情况，借者让之，让者借之，参差穿插以此来达到整体的平衡。

钢笔书法结构布局就总体要领来说，与毛笔书法是相同的只是因工具的运用不同而形成了一些特殊性，我们只要锲而不舍地进行探索，定能窥见堂奥。（原创作者 毛家兴 作者情况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