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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一部自传留下来，是为了给远未过来和即将过来的人提供一截认识生活的途径——我身边的朋友，我绝不是为你写的。人的一生歧途太多，劳顿太重，身心俱疲，看过一个个小节，你也许随便那么想了一下，然后淡然一哂，继续奔走自己的人生之路。 每一个人都是一部大书，尽管情节有平险之分，内容有繁简之异，段落有长短之别，但是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活着。 社会给我提供了认识的机会，我们就应该好好地认识自己，认识人生，认识社会。 每个人都是一扇窗，我们需要用真诚的面孔去面对他，用真切的语言去擦拭他，用纯净的心灵去浸润他，用温情的双手去打开他。 挺立船头，是为了迎击风浪；坐卧舱中，风浪照样会来，但是你只能在措手不及中担惊受怕，畏首畏尾。 中山狼的故事也许告诉了我们许多道理。李梦阳只是个生活中的小人，而康海同样过于小心 眼。马中锡转述这个故事，不在于再去翻出李梦阳们的狼皮，而在于警示世人，忠厚和机智都是做人的本分。 只给你一竿竹看，并不是说你就有了它的正直的脊梁，而是让你摸摸它，希望摸到它的骨节。 节操这东西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但是后来人用手、用头脑、用良心可以摸到它。 浅水常淹死人，浅薄的土地也会长出毒草。床是最温柔的地方，但绝大多人最后都死在床上，穿一只鞋，拎一只鞋，遭人笑话；两只鞋子都拎在手上，是劳动归来；两只鞋子都穿在脚上，即便是偷来的，也不会引人注意。 你希望电风扇对你摇头，你希望手电筒跟你眨眼，你希望榔头能砸开保险柜，哪怕保险柜也是你的。 昨夜新婚，黎明起来看太阳是新的；昨天亲人去世，早晨看太阳是陌生的；无喜无恸的平凡日子里，看太阳只是太阳。 对伤害过你的人，你当他是一株荆棘，别碰他，除非你手里拿着刀子；对你有恩遇的人，你必须把他当做身上的伤疤，痛惜而铭记，用爱去经常抚摸它。 我从一个小村的岭头上走来，脚步轻轻，身影单薄，不惹人注意，但是我留在泥泞的土路上的脚印，从没有让土路嫌弃过。 我的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这是我引为最骄傲的资本，因为他们一生始终和粮食走在一起，和善良的老牛与温顺的山羊走在一起。他们是行走的植株，是季节里的标本，是大地上最简单的陈设。 我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妹妹；我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我没有钱财，只有20余架旧书…… 这个世界上许多人值得骄傲和拥有的我都没有，但是我拥有坦然和淡定，我觉得我们走过奈河桥的时候，全都两手空空。 父亲和母亲一生匍匐在土地上，一边收获五谷杂粮，一边捡拾遗落在地上的穗子。我终生在捡拾文字，从8岁开始读书，到今天写完这部自传时止，我一直没有停止过捡拾，虽然仍觉口袋瘪瘪，腹内空空，然而我没有在文字的大街上乞讨，没有在纸页间饿得两眼发黄。 说法很多，诸如：人生是一场戏，人生是一场梦，人生是一场博弈……也许都挺形象的，可是只有四个字形容起来才比较合适，那就是“人生五味”。 快乐，痛苦，希望，绝望，谁都有过，只是，绝大多数人不可能把它们留在纸页上，让后人去跟着喜怒哀乐。我的自传，因而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任其诋毁与谩骂吧，那时，我已听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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