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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是特别的季节，既焕发无限生机，又暗藏伤感别离；既能欣赏繁花似锦，又要承受落花残红。春天里，有《诗经》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美妙；春天里，有陶渊明“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释怀；春天里，有李太白“三十六帝欲相迎，仙人飘翩下云輧”的梦境；春天里，有杜甫“润物细无声”的好雨…… 我，苏轼，也与春天有过几场难忘的约会。我喜欢舞文弄墨，于是，诗词便成了我与春天约会的见证。 初入仕途，意气风发，我与子由共勉嘉祐六年，我24岁初入仕途，弟弟苏辙一路相送到达郑州。他返京后写了一首《怀渑池寄子瞻兄》寄给我。子由的诗唤醒了嘉祐元年春天，父亲带着我和子由进京赶考的记忆。子由的诗，情绪有点低落，作为兄长，我不能让他一直消沉，但是我身在他乡，能做的就只能是和诗一首，与之共勉。 历史长河中，你我不过沧海一粟，犹如过眼云烟、稍纵即逝。还记得当年我们赶考，路途遥远，无比困乏，那头跛脚的驴子更是受不了，无助地哀鸣。即使是那样的困境，也依然阻挡我们兄弟双双及第。 人生路上，难免荆棘密布，未来的路我们无法预测，但我们还得像当初一样困顿前行。前方大路一起走，哪怕是河也一起过，苦点累点又能算什么。让我们携手奋斗吧，兄弟！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请调杭州，去欣赏那西湖美景治平三年，我29岁。宰相王安石推动变法，他主张“富国”，我不能苟同，我是主张“富民”的。当时太傻太天真，以为据理力争就可以扭转政局。然而，现实与理想相距甚远，平静的伪装下暗潮涌动，包括老师欧阳修在内的诸多反对变法的官员被迫离京。 而我，也被贴上“反对变法”的标签，于他们所不容。值此窘境，我主动请离京城，幸得朝廷批准调任杭州通判。 西湖，杭州的标志性景点之一，下班后我常去领略她的美妙。熙宁六年春天，我与朋友又到那儿喝酒了，顺便写下了《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 朋友的酒量欠佳，早早醉倒睡去。天晴时，西湖水波光粼粼，无比亮丽；下雨时，烟雨笼罩群山，又焕发别样的朦胧美。西湖晴、西湖雨，都是那么美丽，醉倒朋友自然无法体会到。西湖犹如西施，无论淡妆还是浓抹，都无法掩盖她的神韵。 看来我当初的选择没错，远离了京城的乌烟瘴气，拾得了这一方美景。世间从不缺乏美，缺的是发现美的眼睛和感受美的心。人生不过如此，幸福自知。或许是性格原因吧，无论身在庙堂还是远离朝廷，我始终是最善于发现美的那个人。 一纸调令，不详预感，三个月后果然应验在杭州任职3年多后，我又辗转密州、徐州。在徐州，毫不谦虚地说我还是做出了一定政绩的。本以为可以在徐州实现抱负，然而事与愿违，元丰二年三月，一纸调令突然到来，让我到湖州任职。 这个调令是如此诡异，不用想，准是变革派搞的鬼，当时我就有不详的预感，此去一定凶多吉少，但皇命难违，只能即日启程。离开时，徐州百姓呈酒相送，令我感动不已，挥泪写了一首《江城子·别徐州》。 这些年沦落天涯，思绪无穷。就像这次，刚到徐州2年多又要匆匆离去。这里有太多的留恋，朋友、百姓我都割舍不下。暮春时节，纵然春光依旧，但是谁与我一道欣赏呢？天空中飞翔着北归的鸿鹄，而我，却与它们背道而驰，要去南边的吴中任职。我知道，清澈的泗水与淮河是相连的，一直通向徐州。想要将相思之情化作泪水，随水东流，流到楚江东面，但我明白这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古人常说“鸿鹄之志”，入了仕途，谁会没点志向抱负呢！本以为在徐州可以大展宏图，现在我却与鸿鹄渐行渐远。调任事小，我最担心的还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这极有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到湖州的凶险难以预料。 果然，三个月后，他们整了一出“乌台诗案”。他们从我过往的诗作中断章取义，污蔑我讽刺朝廷，对皇帝不忠等等，真是佩服他们的想象力。不幸中的万幸，当年太祖定下了不杀士大夫的规矩，加之朋友们的营救，我这才捡回一条命，从轻发落，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 多年的磨砺，我学会了泰然处之多年的漂泊，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经历了“乌台诗案”之后，我也明白了很多事情，人生难得是豁达。就像元丰五年春天的时候，跟几个朋友出去喝酒，回来的时候碰到大雨，朋友们都觉得很狼狈，我却能泰然处之，《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就是那场雨后写下的。 狂风又如何！暴雨又如何！丝毫不影响我高声歌唱、雨中漫步。拄着竹杖、踏着草鞋，只要心静下来，感觉比骑马还要飞快。就算是披着蓑衣在风雨中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雨后初晴，斜阳在山头迎接。我回头看来时的路，哪管它是风雨交加还是晴空万里。 这是我在黄州任职的一个小片段，我始终认为，逆境中也不能失去希望，在忧患中也不能剥夺了喜悦。心静自然凉！只要正确对待，雨天、晴天没什么区别。同样地，顺境、逆境又有什么区别呢？该吃吃，该喝喝。风雨总会过去，逆境总会转折。 回想一生，春天似乎与我结缘颇深。春天，我与子由双双及第；春天，我饱览了西湖美景；春天，我遭遇了人生的滑铁卢；春天，我在雨中漫步……我曾经意气风发，我曾经尝试逃避，最终，在经历了多少个难忘的春天后，我泰然处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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