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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兴业银行是法国最大的商业银行之一，世界500强企业，总部在巴黎。位于南特的证券票据后台处理中心在市中心边缘，交通方便，每天有上千名员工在此上班，公司提供食堂、医务室、游乐室、咖啡厅。我来实习的时候，遇上了在隔壁会计部实习的东北女孩顺子。她年纪不大但非常世故洒脱，和我身上那股甩不掉的孩子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法国劳动法规定员工除了去上洗手间以外一定要有中间去喝咖啡、吸烟的时间，走开个一刻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况且，我们实习生事情本就不多。和我一起在证券研究部实习的是一个法国男生，人家可是正牌大学校私立商校ESC毕业来实习的。留着一头小王子式随风轻摇的金头发，蓝眼睛，狐狸脸，奥雷利昂(这个法语名字的确有点难念)来自法国北部重镇里尔，父亲在当地的公交公司工作所以他坐车从来不用钱，母亲是律师，他是在法国比较少有的独生子。他非常聪明但就是看上去有点玩世不恭，每天光抽烟就要跑出去三四次，所以我们主管并不是特别待见他。 我们的主管帕斯卡尔先生一头白发，但其实只有40岁。有一次他看到我钱包里父亲的照片吓得眉毛都要掉了：“这是你父亲？怎么看上去这么年轻？” 我对法国人的生活方式实在不敢苟同，似乎和我们中医养生之道是完全南辕北辙的。我们讲究早餐吃得饱，午餐吃得好，晚餐吃得少，早睡早起，不吸烟少喝酒，喝温水不喝凉水，在他们这儿全都是反的。看着对面才23岁但抬头纹已经很深的奥雷利昂，我不禁感叹法国人一向倡导自由和随性的生活方式加快了衰老的速度。 说起吸烟，我认识的法国男人几乎全都抽烟，女生不抽的也凤毛麟角。刚来的时候看到从耄耋老人到中学门口的小朋友们都抽烟，我们真有点文化休克。我们念法语的人文学院一进楼下大厅仿佛入了大烟馆，烟雾腾腾看不出谁是谁而四面墙上都贴着“严禁在室内吸烟”的牌子。医学院稍好些，烟民们一般站在门口抽烟，但遇到下雨也会在室内吞云吐雾。只有法学院，刮风下雨都在室外抽烟。虽然法国的法学院只属于公立大学并非大学校系统，没有在英美国家那样高大上，但绝对根正苗红。 很快我认识了同一批来实习的其他学生们，大部分都是法国人，只有我和顺子是中国人，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保加利亚女生。实习生克里斯多弗是个开心果，很喜欢在家开派对。我去他家时还学了怎么做墨西哥鳄梨酱，第一次喝了鸡尾酒金汤力和莫吉托。似乎墨西哥食品当时在法国年轻人中间很流行。 和法国年轻人混在一起学的就是生活俗语甚至禁忌语，让我学校教科书式的法语也迅速接了地气。克里斯多弗同居女友维尔吉尼的父亲在巴黎迪士尼工作，可以有免费的员工赠票，于是带上了我和顺子一起去玩了一次，晚上就住在维尔吉尼巴黎的家中。有这么一对法国年轻人对我们如此好，我的心中很感动，因为在IAE读了半年书除了去一个对中国学生特别友好的伊莎贝尔家吃了顿法式奶酪火锅，我并没有感受到太多温情。 也许是我要求得太多了？你对别人赤诚一片，别人不一定要以心换心吧，这种领悟是在成长的道路上需要自己摸索出来的，别的地方学不到。 其实法国年轻人特别好客，今天你家明天我家，你带上一份甜点、奶酪或者一瓶便宜的酒就可以上门了，但是这类聚会一开始总是其乐融融但到了尾声常常以一对对男女黏在一起而告终。似乎只要有一对情侣情不自禁要大庭广众搂搂抱抱，其他的情侣就不得不效而仿之。这种时刻，我们几个异域来客就会尴尬症发作，告辞离开。久而久之，当我们法语也学得差不多了，法国文化也了解了，就不爱去参加这类轰趴了。反而是几个中国学生聚在一起做个饭聊个天比较开心，所以实习那阵我经常去伟平家，也去过敏敏实习的小镇看她。 和法国同学的相处也有一些微妙之处，一开始我们完全懵懂。班里有一对男女朋友和我还有敏敏走得还比较近，男的很儒雅博学，女的娇俏可人，他们经常午餐时和我们坐一起。我们一开始很高兴，但是时日一长，会偶尔发现女方对我们表现出敌意，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或者敏敏和她男朋友多说了几句话。我和敏敏特地为这事情好好自我检讨过一番，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法国男人太容易出轨所以女方会很没用安全感，因而杯弓蛇影草木皆兵；而我们的坦荡是她无法理解的。本可以开出美丽花朵的友谊种子就这样被扼杀在萌芽中了。 有了这样的经验，在实习的时候我特别注意和别人保持距离，说话也很小心，奥雷利昂因而经常嘲笑我。这人吧，有点招人讨厌，毒舌，平时给人不讲人情的感觉。可是到我写实习报告的时候，他让我大跌眼镜。他竟然主动提出帮我修改，而且是非常认知地好像我们写作帕老师那样帮我修改。我很高兴地和主管讲起这件事，希望他能对奥雷利昂改观。结果他有没有改观我不知道，但是他最后把我那份被修改过的实习报告又拿去改了一遍，还和我对了台词让我最后答辩的时候一次就过了。啊，我心中不禁要呐喊，中法友谊万古长青！ 其实离开法国之后，我一直保持联系的法国朋友，竟然只有同班同学伊莎贝尔和实习小伙伴奥雷利昂，我知道伊莎贝尔后来去了马来西亚生活还找了个当地华人作男朋友，奥雷利昂后来搬去了卢森堡，当上了他一直的梦想红马甲操盘手。 而我在实习快结束的时候，意外收到了魁北克移民署巴黎办公室的移民面试通知书。全球化的浪潮中，我们都各自飘向理想的远方。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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