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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明 水缸里的石头，似乎与老夫一样怕寂寞，而且看上去有点忧伤的样子，立在水里有点傻有点呆。而我也常常待在陋室里不出来，有时候一整天，甚至两三天不下楼。但我不像石头，寂寞的时候，就看看书，听听音乐，有时就写点文字。我不喜喧闹，如深度寂寞的时候，就去街市上走一遭，瞧瞧红男绿女，老少妇幼，还有那些吆喝叫卖的商贩们。我常想，一个人能动的时候，寂寞是可以驱赶的，如到了行走不便甚至动弹不得的年纪，那寂寞又是怎样的一种寂寞呢。 我每次从坊间回来，看见书桌上水缸里养的石头，虽然我用文字把它们渲染成水灵精怪似的，但石头终归是寂静的。 一天，我看着看着，终有不忍，于是跑到集市上一个卖金鱼的店铺里购得四条颜色不一、大小不一，甚至形状不小的金鱼回来，放入鱼缸里，并重新换了水。金鱼入了鱼缸，就游弋不停，而且往石头缝里钻来钻去。我撒了几颗鱼食，它也视而不见，我思忖，那个卖金鱼的老板娘，是个心善之人，没有亏待这些金鱼。 有了金鱼的陪伴，石头似乎不寂寞了，金鱼有了石头，更像过年或遇到心爱之人一样，摇头摆尾，欢天喜地，相互追逐，弄得水花四溅甚至还弄出“哗哗”的响声来。 有了石头和鱼，我也不寂寞了。读书累了，或者写字写得手发麻了，我就站起来，走近鱼缸望望里面的鱼和石头，与它们一起喜乐，想想鱼和水的关系，鱼和石头的关系。还想，如果它们相处久了，会不会发生矛盾，鱼与石头会不会相互生出厌烦来？会不会吵嘴打架？鱼会不会生起气来用头去撞石头，撞得头破血流。还会想到鱼与鱼之间会不会争风吃醋，因为这四条鱼里，只有一条雌鱼，而且是一条漂亮的雌鱼。当时买它们的时候，我问老板娘，这四条鱼中有雌的不，老板娘手直指那条好看的鱼说，就那条，其余三条是雄鱼。现在想来，这三条雄鱼会不会因争这条雌鱼而爆发战争呢。我是多么不愿意它们发生残暴和血腥的事来。 小时候，常见男女们在一起打闹，互相笑骂对方“鲶鱼咬尾”。意思是说，他们夫妻关系太亲密了，像鲶鱼一样时时黏在一起，舍不得分离。后来，我大一点，就知道泛指的是夫妻和情人关系。而我每每想起“鲶鱼咬尾”这句话来，我就会跑到龙溪里，去捉鲶鱼或看雄鲶鱼追雌鲶鱼的情景。 一次我蹲在溪边看螃蟹在水中爬来爬去，忽然间，有几条鲶鱼从一堆石头缝中鱼贯而出，而且都是后面这条咬着前面那条尾巴出来的。当时我看得有点傻眼了，心里想着，这水里的尤物还真会作秀呀。那天，我看着它们如此秀着恩爱，不忍下手，而且还有些感动。 于是，我觉得把那些相亲相爱的人比喻成“鲶鱼咬尾”很是形象和贴切的。如此一来，想想水缸里的鱼与石头，鱼与鱼之间应是相安无事的，也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就像鱼与水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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