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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庭筠（812—870？），原名岐，字飞卿，太原人。做过县尉一类小官，终为国子监助教。温庭筠才思敏捷，每入试凡八叉手而八韵成，时称“温八叉”、“温八吟”；又因貌相丑陋，人称“温钟馗”。工于诗，长于词，其诗秾丽繁密，风格与李商隐接近，后世并称“温李”；词作侧艳深曲，声律谐婉，深美闳约，情致细腻，是“花间派”的鼻祖。有《金荃集》，已佚。后人辑有《温庭筠集》。 菩萨蛮① 小山②重迭金明灭③，鬓云④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⑤，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⑥，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⑦，双双金鹧鸪⑧。 【注释】 ①菩萨蛮：词牌名，见李白《菩萨蛮·平林漠漠烟如织》注①。 ②小山：指小山眉。唐明皇曾造十种女子眉式，有远山眉、三峰眉、小山眉等。 ③金明灭：金，指额黄；额涂额黄，是六朝以来妇女的时尚。明灭，额黄褪色，有明有暗。 ④鬓云：即鬓发，形容妇女鬓发美如乌云。苏轼《点绛唇·己巳重九和苏坚》：“筝声远，鬓云吹乱，愁入参差雁。” ⑤蛾眉：蚕蛾触须细长而弯曲，因以比喻女子美丽的眉毛。《诗·卫风·硕人》：“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⑥前后镜：前后对照的镜子。即面临台镜手持把镜前后对照。 ⑦罗襦：绸制短衣。《史记·滑稽列传》：“罗襦襟解，微闻芗泽。” ⑧金鹧鸪：绣在罗襦上的金色鹧鸪图案。 【赏析】 词写深闺女子的哀怨和柔情，细针密线，温婉缠绵。上片叙写画眉梳妆，“懒”字“迟”字，极写不愿起床、懒去梳妆的情态、心境，暗传膏沐谁容的情思。可能是有所期待吧，所以尽管懒去梳妆，最终还是着意妆扮了一番，下片即写妆扮后的美丽容颜和哀怨心境。画眉簪花，前后照镜，只见花面辉映，容颜艳丽，忽然看到绣贴在罗襦上成双成对的金色鹧鸪，心底陡然生出无穷怅惘和哀怨来。全词由景到人，极力写服饰、写妆梳、写器物，直到结尾才用“双双金鹧鸪”一句，点逗出孤寂、凄婉的境况。结构绵密，神余言外。 菩萨蛮 水精帘里颇黎枕①，暖香惹梦鸳鸯锦②。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 藕丝③秋色浅，人胜④参差剪。双鬓隔香红⑤，玉钗头上风⑥。 【注释】 ①“水精帘里颇黎枕”：水精，即水晶，无色透明的结晶石英，是一种贵重矿石。颇黎，又写作玻璃。指状如水晶的宝石。《本草纲目·金石·玻璃》：“本作‘颇黎’。……其莹如水，其坚如玉，故名水玉，与水精同名。”陆游《灯下读玄真子渔歌因怀山阴故隐追拟》：“镜湖俯仰两青天，万顷玻璃一叶船。” ②惹梦鸳鸯锦：引人入梦的锦被，被面绣有鸳鸯图案。 ③藕丝：彩色名，纯白色。李贺《天上谣》：“粉霞红绶藕丝裙，青洲步拾兰苕春。”叶葱奇注：“藕丝即纯白色。”温庭筠《归国遥》：“舞衣无力风敛，藕丝秋色染。” ④人胜：用彩纸或金箔剪成的人形饰物。旧俗于正月初七人日用之。南朝宗懔《荆楚岁时记》：“正月七日为人日，以七种菜为羹，剪彩为人，或镂金箔为人，以贴屏风，亦戴之头鬓。又造华胜相遗。”又称春胜、花胜。 ⑤香红：指花。顾况《春怀》：“园莺啼已倦，树树陨香红。”此处比喻脸庞。 ⑥玉钗头上风：玉钗在头上随步摇曳。风，颤动。 【赏析】 上片前两句写女子居处环境，明净温馨，高雅美洁。后两句写梦醒之时晨景，江边柳色迷朦如烟，天空大雁结队北飞。四句写女主人公内心世界。鸳鸯惹梦，梦中情事可知；雁飞长天，内心牵挂甚明。主人公所思所想之人、孤寂难耐之情，妙在全不说出，只用景物烘染衬托，绵邈无际，含蓄蕴藉。下片细细描绘主人公晨起穿戴妆扮，写衣服颜色，写头饰种类，却无一字写容貌、写内心。在尽情渲染她盛妆的同时暗传其悠悠梦思，委婉含蓄，无迹可求，正所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名句】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 写晨光中江天景色，有声有色，凄清迷离，动静结合，境界开阔。俞平伯《读词偶得》中评论此词上片说：“帘内之情秾如斯，江上之芊绵如彼，千载以下，无论识与不识，解与不解，都知是好言语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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